长期被压迫的人都已经习惯,有块骨头就摇尾巴,更何况这回还是肉骨头,个个很兴奋。
“咱们——”常豪眼珠子骨碌一转,“捞珠。”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枚白玉环。白玉环由精致的金丝镂圈在其中,金丝镂盘成繁复案纹,玉环之下一串珍珠,也都用金丝镂包着。
“这是长风执事者所掌金玉环,只有常氏嫡系可佩戴,珍珠越多,地位越高。听说一颗珍珠等于一道造主令,不知真假啊?”有人惊叹而问。
“这当然得是这枚玉环上解下的珍珠才等同了。”常豪这枚造主玉环才拿到手,立刻显摆。处心积虑,忍气吞声多年,终于能坐上造主之位,春风得意,不把玩权柄更待何时?“我解下一枚珠,请万和楼放进锦鲤肚腹之内,大家各捞一条上来,谁的锦鲤肚里有珠子,这珠子从此就归他了,且凭珠兑赢诺,绝无虚言。”
众人连声道妙,兰生却觉荒唐。这些人无论权力大小多少,拥有着一半工造领域,竟如此儿戏做出分工决定。而常豪最可恶,说什么捞珠,没有底气才怪。昨日接到改在万和楼吃饭的通知,这会儿又表现得那么大方,拿六皇子府的工程出诱饵,实在有古怪。
“这玉环实在精致,不知能否让我们传看开眼?”心里想的,嘴上说的,兰生没有表现出不同,也显出兴致。
常豪见兰生都似服从了,哪能不同意,任玉环转一圈,享受人人捧高的拍马奉承。然后,他叫万和楼掌柜来,将赌约说了,吩咐准备二十条锦鲤,又解下玉环珍珠交给掌柜的,请他喂进锦鲤腹中。
不一会儿,几个伙计抬来一口花瓷缸。缸里锦鲤游动,色彩缤纷,尚不知自己可能被开膛破肚。
“如我所说,若是谁都没捞到珠子,今后还以我长风为首,大家跟着赚钱就是。若谁捞到了,那就是大赢家,今日是他的大福之日。哈哈哈!”
这人改名哈哈豪好了,别人一点没觉得好笑的事,他哈哈哈哈不停。兰生腹诽着,同时定睛看缸中锦鲤。水色清澄,但鲤鱼的颜色让人眼花缭乱,如果是一般人,只有抓瞎凭运气。遗憾得是,她不是一般人。
不管她愿不愿意,有一种不能解释的,称之为天生能力或自然赋予的通感,就是能让她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尤其,还是属于她的东西。
刚才她在玉环的每颗珠子里注了一道紫风,虽然没有具体的指望,但二十条色彩斑斓的鱼里,此时确有一条红白鲤的肚子隐隐泛紫光,眼睛不用刁,就看得清晰。
当老二,她不觉得光宗耀祖,但不赢就会让长风正名了欺负,也不是愉快的事。先拿下再说?兰生敛眸沉心,在人人往花缸围去,决定自己的“幸运鱼”时,她坐着没动。
常豪也没动,看着兰生笑冷,“兰大姑娘很定心,势在必得嘛。”
“哈……豪爷说笑,我不过以为看和不看一个样,都是凭手气。”兰生“谦虚”。
“这大概是兰大姑娘今日在这儿说得最对的一句话了。”就是说她之前都不对,常豪哈哈哈,“手气这种事是给有福之人的。”
兰生应是。不是福不福,而是刁不刁。正好,她不是一看就知的刁姑娘嘛。
第194章 水狗
可怜的鱼儿匆匆逃,一条,两条,三条,让人捞上去,避不开剖肚子的命运。人们哀叹声声,却不是为它们可怜,而是为自己可惜,没捞上宝。
兰生是被遗忘的,常豪是被敬重的,就这么留到最后两个。锦鲤还有十条多一二,红白那条,或别人运气不好,或它别有灵性,在缸里上上下下打圈。
“兰大姑娘,请吧。”常豪显“风度”。
兰生不要这份“风度”,凤眼笑得俏美,“豪爷,让兰生增加十份之一的运气如何?”
常豪哈哈又来,“兰大姑娘的意思是我捞不着。”
没错,他捞不着。兰生依旧笑俏了,“我当然希望豪爷捞不着,谁不想赢呢?不过,要是豪爷的运气真到了,我也只好自认倒霉。这点风险还是要担的,总不能只对自己有好处。”
常豪抬眉,感觉兰生好像意有所知,嘲他只做有好处的事,不由脸色一沉,“好,就让兰大姑娘压轴。”
他撩起袖子,拿过伙计递来的捞盆,大步走到缸前,好似在看十来条鱼,但就在红白锦浮上来时,忽然出手。
别人不知道,兰生却是知道了。这个哈哈哈的常豪果然得意有出处,红白色的锦鲤有好几条,看上去差不多,他偏偏对准那条吞珠的锦鲤下手。虽不知他同万和楼的掌柜是如何沆瀣一气,但肯定有某种暗示,或者早有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