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柏泉听了点点头:“这话说得是,所以你不必理会他们。”
明鸾一怔,疑惑地望向他:“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崔柏泉翘翘嘴角:“没什么意思,他们要懊悔是他们的事,要不要原谅他们,那就得看你自己高兴了,正是要叫他们知道自己理亏呢。”
明鸾眉眼一弯,连忙忍住笑意,努力板起脸面对正迎面走来的章放:“二伯父。”
崔柏泉也连忙向章放问好:“方才真是多亏您照应了。”
章放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在地道:“小伙子有胆有识,身手也不错,以后有空多到家里来玩吧,我听说你的刀法不错,箭术却不太好,有空我指点指点你。”
“是,谢章二叔。”
“唔……”章放的眼睛又一次扫向明鸾,迟疑着似乎想说些什么,明鸾睁着大眼等待他开口,没想到他说出口的却是:“你母亲的伤怎么样了?”
明鸾gān巴巴地道:“好一些了,但还不能挪动。”天天都住在一个家里,想要知道这点还需要在外头特地问吗?
“是吗?”章放又清了清嗓子,“呃……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母亲这伤不是几天就能好的,你要照顾她,又要忙家务,也得注意保重身体,别把自己累坏了。若有什么事是你姐姐能帮忙的,尽管开口。她是姐姐,原该多帮着妹妹。”
明鸾呆呆地点点头:“哦,多谢二伯父……”
章放背着双手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转身走了,明鸾一头雾水:“这是……在gān嘛?”想了想,“是和好的意思吗?”
崔柏泉便道:“我瞧他也像是在向你示好,你不是说先前跟他闹过口角么?如今就算是揭过了吧?虽然我觉得你有些地方做得不好,但瑶民这件事,却是你的想法对了。”
明鸾抿抿嘴,什么话都没说。
四姓十八家瑶民的事能够和平解决,固然是好事,但她也不会认为这件事自己就占了大功劳,顶多就是起了点推动的作用。最近她的想法已经有了些改变,也许她最初的用意是好的,但被她忽略的也有很多,能有这个结果,只能说是走了狗屎运。如果她一直认为自己的想法正确,所有人都该照她的计划行事,也许一次两次的,她还能靠运气,却迟早要跌大跟头。
那天她想起沈氏在家人面前曾经有过的好形象,打算学对方那样多花点心思做表面功夫,省得处处被人说闲话时,也曾生出过一个念头:沈氏嫁进章家十几年,都维持着一个贤良淑德的面具,真的是yīn谋吗?应该不可能吧?也许她自己都未必清楚,多半觉得这样做是正确的吧?那她做下那些伤害章家人的事时,大概也同样觉得自己做的都是正确的?如果自己也象沈氏那样一意孤行,那最后会不会变得像沈氏那样可怕?
这个念头叫明鸾抹了一把冷汗,时时告诫自己,要体现自己穿越人的智慧没问题,但千万要注意分寸,不然就会成为第二个沈氏,害人害己了!
且不说官方人士如何与瑶首相谈甚欢,定下了种种事例,也不说九市镇数家大户如何在柳同知面前担保会宽待本镇辖地内的瑶民,章家伯侄俩回到家中时,已经是日落西山了。
章敞候在门前,远远看到兄长与女儿走回来,便飞快地奔回堂屋向老父报信,又再次跑出门口相迎:“二哥平安回来就好,家里人都担心得不行,先前有人来报信说你平安无事,全家都松了口气。父亲还说明儿要去庙里酬神呢!”慰问完了兄长,又瞪女儿:“早说了叫你一有消息就回来报信的,你却只顾着自己贪玩,叫家里提心吊胆了半日!”
明鸾笑眯眯地道:“父亲责备得是,都是女儿的错。”
章敞被她一噎,竟接不上话了,章放轻咳一声:“路途遥远,我怕她年纪小,一个人回来不妥,才叫她与我同行的。”明鸾诧异地看他一眼,没有吭声。章敞一脸讪讪地:“是吗……”院里传来章寂的声音:“都挤在门口做什么?快进来吧,该吃饭了。老二给我说说今天的事。”
章放应声进去了,章敞又想跟女儿说些什么,正犹豫着,明鸾便冲章敞笑笑:“父亲,我瞧母亲去啦?”不等他点头就走了,只留下章敞一人在原地发呆。
晚饭的时候,家里人听完章放说起今日的惊险经历,都感叹不已。宫氏倒是面露得色:“相公今日算是立大功了吧?柳同知与万千户都看着呢,以后谁还敢小瞧了你?那姚百户算什么?原本也不过跟我们似的,只是个小兵,只因有个好妹子,给前任知州大人做了小妾,就jī犬升天做上了百户。如今知州已经换人做了,他没了靠山,又没本事,给相公提鞋都不配,早该让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