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沈观裕挥手。
“听说三太太想把婵姐儿嫁给中军佥事秦府,那秦寿可不是什么好人。到时候三老爷过来跟您议这个事儿,您可别答应他。”
沈观裕撩眼瞅她:“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好人?”
沈雁道:“就凭秦寿如今在韩稷手下当差呀,他什么人品韩稷还能不告诉我。”
沈观裕撇了她一眼,“此事不容你置喙。先下去吧。”
沈雁顿了顿,退了出来。
因着各自回府还有事,坐到太阳西斜时二人便就打道回府了。
回府后二人先进上房跟长辈们见了礼。回到颐风堂沈雁便把沈观裕处得来的信封给了韩稷。
韩稷听说完之后也起了狐疑,但也同样找不出更多的线索。而这时五军营又遣人来告诉他王儆刘猛一路追踪的消息,连衣裳也没换便就出了去。
沈雁将思绪整了整,便也规规矩矩地去正房与鄂氏商议明日里沈家那边来人认亲的相关事宜。
鄂氏自打首日宁嬷嬷擅作主张弄得她形势被动,后来沈雁又主动替她在魏国公面前掩护之后,便没再行什么刁难之事,说到底沈雁又不是她的仇人,何况眼下老太太都明显对她印象不错,只要她循规蹈规矩不冲撞她,她也没必要去拿捏她跟自己过不去。
女人这辈子说到底,如果丈夫儿女与自己离心离德,那就是争来整个天下都是虚的。
她询问了沈雁一些沈家的相关事宜,便就唤她退了。
韩稷成亲自始至终她也没有去过沈家,虽说世上儿女成亲前未见过面的亲家多了去了,但好歹人前她还是得尽到本份的。
翌日认亲宴上光沈家那边只来些长辈,韩家这边则只是本家包括近亲以及两方媒人,对于认亲宴来说实在称不上是宴席,然而因为有国孝在身,也只能如此了。好在回门与认亲皆不宴外客,只要不出格,言官们并不会苛责。
有魏国公与沈宓的互动在前,认亲的气氛是没得说的,华氏和华夫人等娘家人对于韩家的招待也很满意,华氏对于沈雁房里的摆设觉得还是嫌素淡了点,于是又临时列了张单子给扶桑,着她回府后再送一批古玩玉器什么的过来。
这边沈宓华钧成看了看韩稷的住处,两个人一对眼神,沈宓也让葛舟列了批笔墨单子。
韩稷连声称谢,腰都弯到了膝盖处,一再表示库房都堆满了,但沈雁却又从旁捅他,说“却之不恭”。
他们俩哪里还缺什么东西?不过是当父母的心里牵挂,借此来表达一番心情罢了,若是推拒,岂非就是不敬?
翌日晌午沈家果然来了两辆马车,一车是给姑爷的,一车是给姑奶奶的。
魏国公很过意不去,是夜寻了沈宓上翠微楼吃大闸蟹。
说些什么无人得知,只知道夜里魏国公回来时红光满面,一路与骆威口若悬河似乎意犹未尽。
沈雁在床头做针线,听得胭脂回话,也不觉弯了唇。
皇后已然停灵钟粹宫,从殡天第三日起举朝在京的命妇须得日日进宫祭拜。府里韩稷与沈雁婚事告一段落,沈雁便开始随鄂氏日日赶早进宫。太夫人因为年纪已大,再者老魏国公与先帝平起平坐,她辈份大了,也不必去。
宫里停灵三日,第四日便就移宫到西华门外的殡宫,这日举朝文武以及王公勋贵连带命妇眷属们皆齐至西华门外叩迎,殡宫停灵三七之后才会再移去北郊暂放,等待皇帝陵寝正式修建完毕之后才能落葬。
基于皇后只有赵隽一个儿子,于是问题就来了,正被幽禁之中的他究竟要不要放出来灵前执孝呢?
此事是由都察院的一位御史提出来的,而后以沈观裕及礼部尚书房文正为首的一众文官紧接着便力主请出赵隽。而以鲁王府为首的包括曾经楚王手下的一众官员的却都持反对意见。
这两天朝上就为这事僵持起来。但呼请赵隽出宫的声音却一日高过一日。
皇帝躺床了几日,近日也终于撑着下了床。
下晌阴着脸听内阁念叨了半日政事,便留了柳亚泽在殿,说道:“如今这局势你也看到了,内阁与勋贵本就是压住朕左右手的两块巨石,而沈家如今在朝中又翅膀硬了,原先朕以为能拿捏得住他们,没成想反倒让他们顺势而为成为了朕另一道隐患。
“先帝当政三年,留下这么个烂摊子,朕拼死挣扎到如今,虽有些起色,可眼下不但没曾拿捏住他们任何一方,反而事事掣肘,你是朕最信得过的人,你告诉朕,眼下还有什么办法能让朕从这愈来愈强的权臣压迫之下抽身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