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公听到这里,眉头却是皱紧了,“那是你母亲,你怎么说的跟仇人似的?这是你做儿子该说的话吗?”
他认了真,韩耘也不该撒赖了,从地上爬起来,望着他欲言又止。
魏国公忍着气,沉声道:“下次再不许这般了。你缺什么,自己找你母亲拿,若让我知道你再这么样,仔细我罚你板子!一个人若是无孝无义,又配称什么男人?”
韩耘嘴巴高高地撅起来,委委屈屈答应着,拧身出了门去。
魏国公望见他这样子,烦恼地与骆威道:“他原先不是这样,最是腻着太太的,怎么如今变了这么多?是我不在的时候,太太无暇管教之故么?”
骆威上前劝慰:“二爷与世子爷感情倒是比从前好了,世子爷从来没让国公爷操过心,若是太太真顾不上来,世子爷也会担起长兄之责的。想来二爷只是长大了,小心思也多了,原先世子爷这么大的时候,不是也挺淘气的么?”
想想韩稷幼年时的行径,魏国公好歹缓和了面色。
但沉吟半刻,他又还是说道:“我总觉得这番回来,家里气氛变得十分别扭了。稷儿对他母亲语含抱怨,倒也情有可原,毕竟他母亲在他袭爵的事上偏心了些,但耘儿却好没理由,那可是他的亲生母——”
说到这里他戛然止了话头,内书房虽然是府里的禁地,但他总是习惯地在这话题上多加小心。
骆威听到这话也凝了凝眉,走上前道:“有句话小的一直未曾敢问国公爷,原先拖了这么多年没让世子爷袭爵,是因为他的身份,为免他锋芒太露招致祸事伤及于他。如今事以至此,并不可能再更改人选,那么对于耘哥儿,国公爷有何打算?”
他看着韩稷和韩耘长大,兄弟俩都是极好的,他并不曾格外偏颇哪一个。
魏国公撑膝起身,走到书案后坐下,轻抚着桌上的并蒂金莲,说道:“还记得素君给我的那枚火凤令么?”
骆威目光微闪,似是想到了什么。
“那火凤令本是属于稷儿的,而这爵位乃是属于耘儿的,如今爵位让稷儿袭了去,那么,将来把火凤令给了耘儿也很公平。”
魏国公温柔地抚摸着金莲的花尖,语气也像是从云端传过来一样缥缈柔和,“我从来没有把稷儿当成是别人的孩子,他是我韩家的大少爷,那就是我的嫡长子。耘儿并不像他大哥那样壮志凌云,也许将火凤令传给他,让他快快乐光的过一辈子,才叫做真正的没亏待他。”
骆威听完,目光也跟着变柔和了,他微微含笑道:“耘二爷的洒脱,才像极了当年的国公爷您。”
魏国公苦笑了下,双手捂脸深呼吸一口,放下来,“我只愿他们俩都能够快乐幸福,不似我一般过着行尸走肉的日子。”
骆威略有不忍:“爷言重了。”
韩稷到了正院外,正碰上飞奔而出的韩耘,遂伸出两手稳稳捞住他:“这么着急忙火地,上哪儿去?”
韩耘从他手上刺溜挣扎出来,说道:“我想买纸鸢,可是手上又没钱,父亲又不肯给我,我去找老太太要。”说罢又牛皮糖似的粘上去,摇他的胳膊道:“大哥来的正好,要不你给我买。我要买个你那么高那么大的,把王俅的给比下去!”
韩稷敲他的爆栗:“王俅比你还小,你成天跟他争高低,你有意思吗?”
韩耘抱着他的胳膊就是不肯撒手。
韩稷无奈,从荷包里掏出一两多碎银给他:“足够你买四五架了!”
韩耘喜出望外,想起怀里还有两颗收着未吃的栗子,立刻掏出来讨好了他,然后屁颠颠离了去。
韩稷进到书房的时候,魏国公已经在看书了。
韩稷见他面色平静,也知道去见顾至诚的时候并没有听到什么不愉快的事,心下有了底,遂直言道:“我约了沈通政下棋吃茶,提亲的事,还是等我见了他回来再说罢。”
魏国公不免感到疑惑,“你不是很急么?”
韩稷面有赧色,“我觉得他可能有点不满意我,我想先问问他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也免得到时候父亲过去碰钉子。”
魏国公有些无语,“你是堂堂魏国公世子,年纪轻轻便升到了参将之职,又曾亲任过春闱巡场监察,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是不是做什么得罪了他?”
韩稷不置可否。
虽然对于鄂氏给他下毒的事他一直也对他恨屋及乌,也总是因为鄂氏给他下毒的事有可能也经过他的默许而对他无法像真正的父子那样亲近,可这次他回朝后对他袭爵的事并曾指责过半句,足见他比起鄂氏来还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