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眼前这个官爷,比自己生得还要美,至于露出这幅惊艳的样子吗?
后面的追兵渐渐近了。
那少年一着急,一手抓住萧士及的马鞍,一手搭在马屁股上,双腿用力在地上一跺,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就上了萧士及的马,坐到他身后,连声道:“官爷,小人得罪了!——这些人,完全是故意敲诈勒索,不是小人故意要吃霸王餐啊!”
那些追兵眼看就到了跟前。
这些人都是土生土长的长安人。
追到近前,一见萧士及的服制,还有他带的亲兵,立刻就知道这是大官儿,不是他们能惹的,马上打一个呼哨,转身四下逃走,就如水滴一样,很快就融入了朱雀大街行人的汪洋大海之中。
整个过程当中,萧士及一直一言不发,既没有呵斥那些追赶的人,也没有理会坐到他马背上的那个少年。
等那些追兵都跑了,萧士及才右手往后一抓,揽过对方的腰身,往地上一掼,将那少年就从马背扔到地上。
那少年刚还得意洋洋看着那些追兵远去,还没来得及谢过萧士及,就被对方从马背上扔了下来,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儿。
“哎呦!我说你这是怎么回事啊?——人家借你的马背坐一坐而已,你至于要这样下狠手吗?”那少年揉着后腰站起来,一手抱住包袱,仰头冲萧士及嚷嚷,居然连声“谢”字都没有。
萧士及虽然不图对方一个“谢”字,可是看见这等没良心的狼心狗肺,不仅不感谢他帮他解围,反而怪他下狠手把他扔下马,心里着实膈应。
马鞭扬天一甩,往自己的马屁股上狠抽一鞭。
那马嘶叫一声,如闪电一般往前冲去。
“啊?这就走了?!”那少年目瞪口呆地看着萧士及带着两个亲兵纵马远去,忍不住跺了跺脚道:“长安城的这些官儿,真是不知所谓!”
旁边一个看热闹的闲汉袖着手,笑呵呵地道:“这位小哥是第一次来长安吧?”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那少年抱着手里的包袱,满脸警惕地往后退了退。
那闲汉呲了呲牙,指着萧士及远去的背影,道:“如果不是第一次来长安,你怎会连大名鼎鼎的帝国双璧之一的战神都不认得?——再说,就算不认得‘战神’,你总认得柱国侯的服制吧?”
“……我为什么要认得柱国侯的服制?!”那少年气鼓鼓地道,冲那闲汉瞪眼。
“哟呵!还跟大爷我扛上了!——你难道不知道,这长安城是天子脚下,三品大官满地走,四品五品多如狗吗?!不认得这些官爷的服制,你来长安做什么?送死吗?!”那闲汉放下胳膊,满大街比划:“你看你看,那边的几个坐轿子的,就是去上朝的尚书和侍郎。还有这边,骑着马,佩着刀的,一定是兵部的。还有再前面,拿着胡饼边走边吃的,就是两个给事中。级别虽低,可是却是天子近臣,就连一品二品的大官见了他们,都是客客气气的……”
一套一套官经说出来,凸显了长安人民的政治素质。
那少年这才信服地拱了拱手:“这位大爷,我对官儿不感兴趣,可是您这见识,却让小人心服口服。——长安果然是人杰地灵,天子脚下,连一个普通老百姓都如此见多识广,小人佩服佩服!”
“好说好说!”那闲汉十分得意,就要拉这位少年一起去喝酒。
少年忙道:“壮士相邀,本不该辞。可是我出来有一会儿了,若是还不回家,家人该等急了。——以后再来领教壮士的酒量!”说着拱一拱手,转身大步离去。
那闲汉看着那少年的身影融入越来越多的行人当中,渐渐失去了踪影,才哼着小曲,背着手回家去了。
那少年快步离开朱雀大街,又拐了好几个弯,最后来到大兴善寺门前,伸手叩了叩门。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小和尚打开门,看见是那少年,忙双手合什道:“施主可回来了,令师快要急哭了。”说着,打开门,将他放进去。
他匆匆穿过大雄宝殿,来到寺庙后面的禅房,推开最大的一间屋子,笑嘻嘻地道:“师父,我回来了!”
一个中年汉子转过身,看着他摇头:“你又跑出去了。出去就出去,带几个人跟着也行啊,一个人出去,你也不怕惹出祸来。”
那少年想到今日的事,心道还真的惹出事了,不过小爷我吉人自有天相,已经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了,一边想,一边却笑着把包袱送到那中年汉子跟前,道:“东西拿到了,师父瞧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