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怡默了一默,道:“今天出了点小变故,天色也不早了,二哥不如明儿再走吧?相公还没回来呢。”
文良却拒绝了:“不了,六妹妹既已平安归来,我这就走了,九妹妹替我提醒妹夫一句吧,等他这边有了准确的消息,便立刻传信与我,也好叫我安心。”顿了顿,“我实在是不耐烦再对六妹妹说道理了。她xing子这般莽撞不知轻重,若真的嫁不出去,搬到清莲庵也好,只说是为亲人祈福就是,别嚷嚷得满天下皆知,我顾家的名声都叫她败坏了!”说罢甩袖就走了。
文怡只得唤人去给他备马车,再让舒平安排两个家人随行,直到把人送走了,方才回到后院,蒋氏与文慧已经坐在屋里说话了。
文怡没好气地进门瞪文慧:“六姐姐,您再这样胡闹,可就别怪妹妹不给好脸了!早上那样的qíng形,你若心里着急,可以叫人去拦大伯母,也可以等大伯母回来再劝她,怎能冒冒失失就出去了呢?万一有个好歹,叫我如何见娘家的亲人?!”她心里还有一句话没说,文慧若真的这般冒冒失失地闯到韩家去,做了些什么失礼的事,她是想走就能走的,却叫自己如何去面对丈夫与丈夫的友人?那韩天霜可是柳东行在书院的同窗,一不小心,连柳东行的名声都要受连累!
文慧脸色还带着几分苍白,有些不服气地瞪回来:“我怎么冒失了?我正打算拦下娘,不让她去做冒失的事呢!说来都是你不好,那天若不是你多嘴说起了韩公子,我娘岂会生出那样荒唐的念头?!”
蒋氏cha嘴道:“慧儿,我这念头怎会荒唐呢?我又不是立马就要把你许给他,不过是觉得这人听起来不错,亲眼看一看也好,若真是你的良配,再提亲事也不迟。你当娘真会糙率将你嫁出么?”
文慧脸一红,小声嘀咕道:“我这不是急了么……还好您没遇上他。我原不知他家住哪儿,想着去九妹妹租的宅子去问问下人,没想到却……”
文怡闻言吃了一惊:“你到那边去了?!”那可不妙得紧。她虽不知道柳东行他们的具体安排,却也大约能猜到他们是在那边宅子里布置的。
文慧想起那具尸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蒋氏忙问:“怎么?很冷么?一定是方才在外头chuī着风了。橙云!去把你小姐的斗篷拿来!”
橙云应声去了,文慧却道:“我不冷,娘不用忙活了,我只不过是想起刚刚在那里……”她皱了皱眉,觉得有些恶心,没有说下去。
文怡听出几分端倪:“六姐姐可是看到什么了?”但蒋氏却兴高采烈地岔开了话题:“刚刚你是怎么碰上送你回来的那位公子的?那就是韩家少爷吧?瞧着还真不错,高大魁梧,说话也知礼,就是可惜模样儿长得平凡了些。”
“平凡些怎么了?”文慧不高兴了,“娘怎么也象那些俗人似的以貌取人了?从前我容貌无损的时候,人人都捧着我,可一旦我脸上多了这条伤疤,他们就变脸了。我明明是一样的人,五官也没有变化,只因为多了一条疤,便从人人夸赞的美人变成他们口中的丑八怪,实在是可笑至极!韩天霜再不好,脸上还没疤呢!”
文怡与蒋氏都听得有些疑惑,后者更是诧异地问文慧:“是娘说错了,可你怎么忽然生起气来?”
文慧脸一红,猛地站起身:“没事,我就是不高兴看到有人以貌取人。我自己已经吃够这个苦头了!啊,好累,娘,我先回房去了!”说罢急匆匆走了,只留下文怡与蒋氏两人面面相觑。
忽然间,蒋氏笑了笑,道:“早上我去韩家时,跟他家老管家说了一会儿话,听说韩家少爷还未娶亲呢,家里人催了几年,他只是不肯,说这种事随缘就好,缘份到了,婚事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文怡沉默片刻:“大伯母虽有此意,却不知道韩公子是什么想法。”
蒋氏笑道:“我看他一定对我们慧儿有意思!你是没瞧见,方才他亲自送了慧儿回来,还在门口嘱咐我们,说是慧儿路上受了点小惊吓,让我们给她备些安神茶呢。多细心周到啊!若非有意,他怎会对慧儿如此用心?”
文怡心中不以为然。柳东行曾提过韩天霜在书院时便是待人极亲切周到的人,对年纪比他小的同窗与师弟十分照顾,朋友若遇到了难处,他也会尽全力相助,颇有急公好义的美名。他对文慧照应周到些,还真的未必是有爱慕之心。
不过她没把这话说出口,只是提醒蒋氏一句:“大伯母,为了六姐姐的名声着想,您可别做得太明显了,即便真的有意做亲,好歹事先请人到韩家探探口风,若韩家答应了,固然是好,即便他们没答应,也不至于连累了六姐姐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