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玦明沉默地收回手指,结束了对楚王世子的第一回把脉,什么话都没说。
青云尚未出言询问,两名楚王府的绣带亲卫就先耐不住xing子开口了:“如何?世子的病qíng到底如何了?!”“到底是好是坏,你倒是说句话呀!”
曹玦明不紧不慢地闭眼想了想,才道:“虽然你们都说楚王世子是得了天花,但是……看脉相,倒更像是受了风寒,又延误了医治,以至于病qíng加重,已经有转成痨病的迹象了。qíng形确实不大妙,但天花的症候却不大明显。”
“你这是什么话?!”其中一名亲卫不忿地道,“若不是天花,我们世子脸上长的这些水疱又是什么?!风寒自是有的,世子一路追赶贵人南下,风尘仆仆,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带的大衣裳又不够,天气又冷得太快,世子身体娇惯,实在受不住了,才会病倒,但这一切都是因为天花的缘故!”
青云见不得他冲曹玦明发火,离着三丈远便冷声骂回去:“现在谁才是大夫?你这么有能耐,你去给你们世子医治呀!曹大哥家世代行医,是出过太医的名门,他的医术比大部分医生都可靠多了。既然他说不像是天花,更像是风寒,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难道你就这么看不得自家世子好,宁可他得了天花,也不想他患的是容易医治的风寒?!”
那亲卫顿时无话可说,他的同伴便道:“贵人不必句句反驳回来,若世子果真只是风寒,并非天花,那自然是天大的幸事。怕就怕世子本是天花,只是这位小大夫年纪轻,见识浅,没看出来,以至于诊错了脉,开错了药,误了世子的病qíng,那可就大不妙了,我们不过是为世子担忧罢了。”
青云撇撇嘴,转向曹玦明时,态度倒是郑重了许多:“曹大哥,你确信真是风寒吗?天花跟风寒的差别还是挺大的。”
曹玦明想了想,道:“实话说,我从前没有见过天花病人……”话还未说完。那绣带亲卫之一就忍不住嚷嚷了:“你没见过,还诊什么脉?赶紧滚回去,换个有本事的来!”青云怒而瞪他:“你才要滚呢!现在有个医术好的大夫肯来就不错了,人家冒着天大的风险前来救人,你还要挑三拣四!”那亲卫忿忿不平,被同伴好生劝了半日才消了气。
曹玦明冷淡地看了他们一眼,径自对青云继续道:“我从前确实没有见过天花病人,但从医书上见过记载,也知道天花病人的脉案大致该是什么样子的,但楚王世子的脉相,虽有几分症状,却远比医书上记载的要轻微。若说他得的真是天花,那倒有些像是将要痊愈时的脉相,不知他这病已经有几日了?都吃了些什么药?”
老侍卫回忆了一下,替王府亲卫回答:“世子感染病气是在九日之前,正式发作是在三日前的傍晚,当时晚来风急,世子在马上赶了大半天的路,吃过晚饭就开始觉得不适,没过多久就发起热来。本来世子就担心自己会染上天花,只是一直不见动静,心中尚存几分侥幸,这一发热,就觉得不妙,当即命我们想法子买辆马车,他乘车继续赶路,夜间也在车中坐卧起居,我们也不再到驿站或客店里住宿,直接在野地里过夜,以免传染他人。世子没有请大夫抓药,只把随身带的去毒丹与清安丸吃了几枚。”
曹玦明闻言沉吟:“这分明是才发作,没那么快到要痊愈的时候,怎会这样呢?”
老侍卫又命王府亲卫将药丸拿出来给曹玦明看,他接过去闻了闻,就知道是什么成分与效用了。
这两样药丸都是内造之物,各王公大臣之家是常备的,他从前在京城时也常见,家里还有方子,只是药名儿有些不同。这两样药,一样是清热解毒的,一样是治伤风感冒,前者倒罢了,后者还算对症,只是药力稍弱了些,因此楚王世子吃了以后,风寒压不住,仍旧发作出来,但又不至于危及xing命。
曹玦明想了想,已经拟好了方子,当场写好了,便要送到岸上去,让人去抓:“先试试这个方子,看成效如何再说。”老侍卫接过来一看,却是愣住了:“这上头的药材有大半是治风寒用的,小曹大夫,这方子对天花管用么?”
“只能先试一试,管不管用还得看楚王世子服了药以后,病qíng有什么变化,才能断定。眼下他风寒过重,一日寒气未消,却是不好说他的天花到底如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