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人的衣裳都是好的,或是茶壶茶杯烛台之类的物件,也值不少银子呢。”高大娘叹息着摇头,“刘大人这么老实的好人,怎么会有个这般上不了台面的兄弟?!”
青云忙去了刘谢的屋里一瞧,果然看见今日上茶时用的茶具都不见了,柜子里也少了几件衣裳,刘谢平日常用的一个杯子也不见了踪影,便忍不住跺脚:“真该死!他拿别的就算了,怎么还拿走了我给gān爹新做的棉袄?眼看着天气一天天冷了,只有一件旧棉袄,不是存心叫gān爹冷死吗?!”
刘谢对自家兄弟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他此刻正坐在周康办公的屋子里,与对方对坐着发愁。
钦差已经到了淮城,下令传周康前去问话,而且还指定了淮城府治下另一个县的县丞过来暂代县令之职,同时,他还命钟县丞与主簿刘谢陪同县令周康一同过去。
这种事是不常有的,周康并非在公务上犯了什么错,只是个人被疑与淮王藏宝失踪一事有关联,可是所谓的财宝失踪,也不过是推测而已,要提审也是提审周康一人,为何连县丞与主簿也叫了去?更别说主簿刘谢在事发时根本就不在县城里!
很显然,钦差还未开审案子,就对案qíng有了自己的看法,对于周康的下属,也都持不信任的态度。
屋里沉默了许久,终于,周康叹了口气:“是我连累了你和老钟,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这位钦差乔大人,应该是我的熟人,一向与我有些宿怨的。”
是什么样的宿怨?说来也是一盆狗血。周康的妻子周王氏,是虞山侯府的庶女,自幼养在嫡母跟前,由于没有嫡姐,因此在外人面前也是名正言顺的侯府千金。那位钦差乔大人也不是别人,却是定国公府的一个庶子,生母很是得宠,前程似乎很是看好。周王氏当时还未定亲,看中了定国公府富贵,哪怕是个庶子,也乐意嫁,便与这乔家的庶子眉来眼去的,生了qíng意。那庶子的生母已经有失宠的迹象了,他便想着与虞山侯府联姻,给自己找个好岳家,也能给自己添点底气。这门婚事,可说是两厢qíng愿。
可偏偏在这时,周康中了进士,又在殿试时投了皇帝的缘法,一时很是风光。虞山侯想起他父祖皆是个人物,虽然一度家道中落,但也是正经世家出身,兴许能给自家添个助力,便在不知道庶女心思的前提下,手快脚快地将她许给了周康。
周王氏嫁给周康后,生活一下从富贵落入小康,怎么想怎么委屈,跟周康的感qíng始终说不上好。而周康听说过些风言风语,也对妻子的态度有些硌应,但随着儿女先后出生,他也不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他夫妻俩可说是抛开了往事平静度日,但乔家那个庶子的处境却不大妙,由于丢了虞山侯这门可能的姻亲,他被嫡母很快地结了一门不大如意的亲事,没多久,生母也被气死了。因此他如今作为钦差奉皇命前来审理周康的案子,便有些不一样的意味了。
刘谢听完了这番内幕,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且不说那乔钦差眼下对周太太抱什么态度,只说他与周康之间这点宿怨,是否能公平公正地审案呢?如果周康因此而倒了大霉,是不是太冤枉了点?
第四十八章隐患
刘谢犹豫了半晌,才吞吞吐吐地问:“大人在京城亲友不少,不知可有消息传来?虽说从前有些宿怨,但大人本不知qíng,那位钦差大人其实也怪不到大人头上。”
周康叹了口气:“我也觉得自己有些冤枉,若我早知道他二人彼此有意,一定会劝说家慈推掉这门亲事的。本来,我们这样的人家,就不该娶庶女,只是家慈盼着我能在朝中得些助力,才为我结下一门勋贵姻亲。”
原来是父母之命,刘谢更加觉得周康无辜了。说起来周太太跟那乔大人是私订终身,本不合规矩,不禀告父母正式定亲就算了,怎的还怨上了不知qíng的人?其实王家与乔家,一个是侯府,一个是国公府,双方又都是庶出,明明是门当户对,若早跟长辈说了,订下亲事,哪会有后来的变故?刘谢想起那位总是端庄凛然、高傲冷淡的上司太太,心里不由得对她生出了几分鄙夷。
周康不知道下属在腹诽自家老婆,又再叹息几声:“我听说虞山侯府与定国公府平日素有往来,也不知旁人是如何跟那位乔大人说的,总之,过去十多年,我在京城每每遇上他,总是不欢而散。我心里其实也有过怨言,但念及一双儿女,也就罢了。”说到这里,他坐直了些,“这都是十多年的旧事了,想来那乔大人不过是要拿我出一口气,对你与老钟更是迁怒而已,你们陪我走一趟,等他问过话,自然就放你们回来了,你不必太过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