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维琳撇了撇嘴,她当然知道这是个小伤口,从前被楚维琛一把推倒的时候,她受的伤可比这厉害多了,可她就是忍不住心慌,哑声道:“没有别的伤口了吧?真的没有了吧?”
流玉听自家主子声音带了哭腔,聪慧地蹑手蹑脚退了出去,把内室留给他们夫妻。
常郁昀露出温柔笑容,道:“没有了,我真的无事,就是看起来狼狈些。”
“是挺狼狈的。”楚维琳撅着嘴喃了一声,“便是地牢之中,也不觉得你这般狼狈。”
听她提起前事,常郁昀微微一怔,拉她在身边坐下,拥着道:“早知道叫你慌成这样,我就在前头收拾了。”
楚维琳轻轻推了他一下。瞪着眼睛道:“什么话?要瞒着我不成?”见他眸子沉沉湛湛。她到底舒了一口气,道,“我只是见不得别人受伤。”
常郁昀了然。从前常郁昕也是这样,明明和常郁晓不算亲近,可常郁晓习骑术时不小心伤了手,一看那伤口她就噗嗒噗嗒掉眼泪。说是心里憋得慌。
顺着楚维琳的脊柱抚了抚,常郁昀安慰道:“我先沐浴。换身干净衣服,一会儿再说事体,你莫慌了。”
楚维琳颔首。
净室里准备了热水,目送常郁昀进去。楚维琳起身往外间走,又吩咐人备了姜汤。
“到底怎么回事?”等待的工夫里,楚维琳问起了李德安家的。
李德安家的脸上讪讪。她男人今日是跟着常郁昀出府去了的,因而这里一有状况。她就心急火燎地回去问了李德安,李德安的话让她气得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可楚维琳问起,李德安家的又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道:“奴婢也不清楚,奶奶一会儿问问爷吧。”
楚维琳见她开不了口,也不逼着了,等常郁昀梳洗完了,把热腾腾的姜汤递了过去。
常郁昀吹了吹,慢条斯理喝完了。
屋里伺候的人都避了出去,楚维琳抬眸一瞬不瞬望着常郁昀,等他说明。
常郁昀牵着她的手,缓缓道:“到是叫你说中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楚维琳一时没反应过来。
常郁昀道:“你听我慢慢说。”
楚维琳颔首。
常郁昀今日是与两位同知一道,带着师爷、官差一道出去的。
金州不比其他水乡城镇,整个城中只有一条河流,前一次清污到现在也有小十年了。
今年夏天雨水多,山上带下来不少泥石,前阵子两位同知提起来,说看天气,这个隆冬怕是要落大雪的,等明年开春雪水融化,有可能会漫过了堤岸。
常郁昀任职的头一年,金州城里也没有别的状况,便想着趁着冬季来之前,略疏一疏河道,免得来年出意外。
重点疏理的是上游河道,工人们忙碌,监工认真,一副热火朝天景象。
常郁昀和李同知说着话,突然一个个头不高的人影晃到了他们面前。
李同知以为是哪个工人,可一看那人装扮就觉得不对劲,哪个来这脏兮兮的地方干活会穿得如此干净?定睛一看,他认出了来人,指着道:“你……”
常郁昀亦认出来了,那是女扮男装的陶七姑娘。
陶七姑娘杏眸含泪,福身道:“还请大人宽宏,永记的案子,莫要牵连了陶家。”
常郁昀不理会陶七姑娘,陶七却是铁了心思,上前几步要去够常郁昀的衣袖。
李同知可不是个看戏的,当即快步拦在两人中间,陶七姑娘踉跄一步,叫泥泞滑了脚,往后摔下去时本能拽住了李同知的衣摆,李同知叫她一带,两人一道落入了河中。
三三两两站在不远处的人一下子回过神来,匆忙救人。
常郁昀离岸边不远,见李同知落水,也伸手去帮,这才湿了衣袖和下摆。
李同知被拉了上来,陶七姑娘出水时,姑娘家的身份也掩饰不住了,蹲在地上啜泣。
有人看她可怜,过去安抚几句,叫她羞恼推开,又抓起混着河泥的石头发脾气,扔砸的时候正巧划伤了常郁昀的额头。
一听和陶七姑娘有关,楚维琳气闷不已,又看了一眼常郁昀的伤口,闷声道:“这般巧?竟然划到了你的额头?”
“也亏得巧,若是再低一下,划到了眼睛,才是大问题了。”话一说完,见楚维琳的眉头又锁了起来,他赶忙又道,“亏得是额头,不打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