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安家的没有一次说透,起码人命官司那四个字,她是不敢贸贸然提的。
楚维琳明白了,让水茯把桌上的饭菜都收起来,道:“爷在前头也没用晚饭呢,牢里更加没什么吃的,大舅爷怕也是饿着,这些饭菜送到书房里去,多少用一些。”
楚维琳收拾了一番,让方妈妈抱了霖哥儿来,一道去了书房。
入了书房,楚维琳一眼就瞧见了那个站在八仙桌边上的男子,他的容貌很是陌生,但却透着一股子熟悉感,与记忆里的江氏有几分相似。
这种熟悉感让她一下子想起了江氏,眼眶一红,上前福身道:“大舅。”
江谦一把扶住了楚维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眼睛亦有些湿润了:“这么多礼做什么,当心身子。哎,一眨眼,琳姐儿也这般大了,都要当娘了。”
楚维琳连连摇头,把霖哥儿抱过来,道:“已经当娘了,大舅,这是霖哥儿。霖哥儿,唤舅公。”
霖哥儿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听话地唤了一声,口齿不清,却让江谦激动不已。
认了亲,常郁昀扶了楚维琳在桌边坐下,又请江谦入座。
楚维琳记挂着江谦的案子,问道:“大舅怎么来了金州?出了事体,即便我们今日不在府里,您早些报了父亲或者是我的名字,起码能暂且少受些牢狱之苦。”
江谦苦笑,道:“我是知道琳姐儿嫁人了,就嫁在京城里,却不知道外甥女婿外放到了金州。至于你父亲的名字,哎,你母亲去了多年了,你父亲该尽的责任样样都尽了,对岳家从未怠慢过一丝一毫,我惹了官司,还不知道能不能善了,再提他的名字,不是把他也牵连进来了吗?”
常郁昀了然,难道当时在大牢里,仇师爷问起楚伦煜的时候,江谦是这么一个反应,这是为了不连累了楚伦煜。
楚维琳沉吟,又道:“父亲经常给外祖家寄信的,信上应当是提了吧?”
“舅舅离开乾州有三年多了,”江谦笑得感慨,“舅舅去海州做生意,这几年没有回乾州,才不知道这事体。今天要不是正好道了金州,又落了大狱,都不知道我的外甥女在金州。”
“那这案子……”楚维琳看看常郁昀,又看向江谦。
常郁昀在桌下握住了楚维琳的手,示意她不要着急,等江谦慢慢说。
江谦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不由苦笑起来:“舅舅在海州那儿是做药铺生意的,请了两个坐堂的大夫,蒙海州百姓信任,平日里有个小病小痛的,都来我们铺子。去年开春,一些药材的供应出了些问题,金州的山里出产不错,舅舅就来了金州,想寻一家药行供货,最后挑中了永记药行。
一开始,永记给的药材质量不错,但四个月后,有一批货不对了,吃死了人。”
楚维琳愕然:“吃死了人?”
“是,”江谦也很无力,“病人家属来铺子里哭了几回,舅舅赔了不少银子,总算保住了铺子,也没有吃官司。但药材的事情总要解决,便来了金州,想和永记药行说说明白。哪知道那药行,他们竟然倒打一耙,还动手打人,说舅舅坏了他们家的名声。舅舅双拳难敌四手,只能挨打,他们打红了眼,一不小心把药行里的一个小学徒撞到了,脑袋正好砸在桌子角上,当时就救不过来了。他们就把脏水扑到我身上,说是我打死了小学徒,真真可笑!”L
ps:96也想多更一些,但是最近实在太忙了,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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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官司(二)
江谦说完,有些粗糙的大手抹了一把脸,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过去这一年,他的日子可以说是天翻地覆了一般。
当年从乾州到海州经商,最初选择开药铺,仅仅是因为他懂一些岐黄,但要说医者的一颗仁心,他自问还是欠缺了些。
可几年下来,日日与城中病患打交道,慢慢的,一颗心也柔软了许多,若真有人穷得看不起病吃不起药,江谦也会帮一把手,不至于看着病人苦苦受折磨。
兴许就是这份慈悲心,让他在海州城中有了份好名声,生意也蒸蒸日上。
再是仁心仁术,药铺开在那儿,也是要赚钱的。铺面租金,坐堂大夫的工钱,一家人的吃穿用度都是开销,可药铺为了让百姓看得起病,定价并不高,且常常义诊,为了节约成本,江谦不得不多费些心思,来寻找价廉物美的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