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月摇摇头:“回二太太,不是老祖宗在歇午觉,是二奶奶在替老祖宗抄经。”
张氏恍然。与那妇人道:“老祖宗信佛。既然颐卿媳妇在抄经。我们也轻一些吧。”
那妇人笑着道:“自是应该的。”
那小姐撇撇嘴,鼻尖哼了一声。
守在正屋外头的丫鬟是个认人的,眼中含笑,压着声道:“是杨家大太太与二小姐来了呀,奴婢去报老祖宗。”
湘翮出来把人都迎了进去。
各自请了安,落了座,杨大太太笑着与老祖宗道:“老祖宗,一年未见。您瞧着越发精神了呀,越来越像老寿星了。”
老祖宗摆手道:“哪里的话,都是老太婆一个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话虽这么说,面上却格外高兴,“你来看黎卿媳妇的?可看仔细了,我们家可没有亏待你们的掌上明珠。”
“瞧老祖宗说的,把妹妹嫁到夏家来,家中有什么不放心的呀,老祖宗把媳妇都当闺女疼。大家都是晓得的呀。”杨大太太说完奉承话,又拉着杨氏看。“我看你呀,倒是比在闺中时更好,脸盘圆润了些,愈发有福相了。”
这话明着夸了杨氏,暗着又在夸夏家上下照顾得好。
“难怪各个都喜欢你,这嘴跟蜜一样。”老祖宗一面笑一面摇头,又与湘翮道,“去看看颐卿媳妇,若是方便,就过来见一见。”
张氏问道:“不是正抄经吗?”
老祖宗看了一眼屋里的西洋钟,道:“抄了一个多时辰了,也该歇一歇。”
老祖宗这么说了,张氏也就不再多言。
湘翮去了西次间,见臻璇还低着头,她一时犹豫着是不是该出声打断。
好在也没有犹豫太久,臻璇自己抬起头来,问道:“谁来了?”
“大奶奶娘家的大嫂带着小姐来走亲。”
臻璇又低头写了几个字,便放下了笔:“正好抄完这一品。先放在这儿,等干了再来收。”
随着湘翮进了东次间,见过了老祖宗与张氏,正要拜见杨大太太,却被她抢先一步扶住了。
“这便是老祖宗新迎进门的曾孙媳妇?啧啧,模样好,又乖巧,出身又好,老祖宗真是好福气。”
老祖宗笑着与臻璇介绍:“这是黎卿媳妇的大嫂,在绍州、甬州都是出了名的嘴巧,好多官夫人都喜欢同她说话。”
臻璇闻言,笑着唤了一声“杨大嫂子”。
这边话音未落,那边就有人插了口:“裴家?那个兄弟霸产、姐妹抢亲的裴家?真真是好出身。”
臻璇背后一凉,转头看去,那个杨家二小姐扬着头看着她,一脸挑衅。
屋里所有人具是沉了脸。
明明是来走亲,却挑起了这样的话题,叫人难以置信。
杨大太太似是也没料到杨二娘会开口说话,说得还是这样的话,她狠狠瞪了杨二娘一眼,低声喝道:“混说什么!”
“怎么是我胡说?”杨二娘撇嘴,指着臻璇道,“你自个儿说说,我可是胡说的?你们裴家二次上轿的姑娘有几个?”
臻璇捶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了,也许是刚才抄了佛经,这会儿心思还是特别沉静的,也因此,她想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臻琳上轿前被退婚,不是什么秘密,说得大一点,全朝的人都晓得。但如今臻琳是领了圣旨的,只要皇上不在乎,七皇子不在乎,哪里轮得到别人置喙。
而臻徊霸产,确有实事;臻瑛抢亲,也全然不假。只是这些事只有裴家人会清楚,外人如何得知?
深州的事,是家事,那些铺子握在族里也好,落到了臻徊手里也好,都是关起门来的。要别人来看,全当是四房扶灵回京,八老太爷落叶归根在甬州养老,那裴家在深州的生意交给臻徊去打理并无任何不妥。
而臻璇和臻瑛的那些纷争,关系到女儿家声誉,哪个敢乱言?除了裴家与永凉王府,谁还会知道臻璇与颜慕安议过亲?只当那年上元浓香阁外是个意外,臻瑛入王府就是两家全个颜面。
这些大宅子里的事情,连甬州的交际圈子里都是雾里看花谁也不晓得谁,杨二娘住在绍州,又是怎么晓得这些的?
“你听谁说的?”臻璇问道。
“要想人莫知,除非己莫为,你们裴家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又不是什么秘密。”杨二娘越说越得意,眼神虽冷,却是满满嘲弄笑意,“可要我再给你说几样听听?”
见杨二娘如此,臻璇更加不愿意搭理她了,有些人就是这样,你越理她她越猖狂。臻璇转身看向杨大太太,淡淡道:“杨大嫂子,这累的可是您和我嫂嫂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