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一直捧在手掌心里,娇着宠着,舍不得她受半点儿委屈的。
漆黑的眸子如有浅淡水光,眉目含qíng,杜云萝看得真切,心中甜着腻着。
带着薄茧的指腹从掌心滑到了食指尖,穆连潇看着那青葱玉指,道:“云萝,你第一次喂我吃的东西,可还记得?”
杜云萝一怔。
她下意识地去回忆从前。
那时她脾气大,横竖都要和穆连潇闹,他总是事事都顺着她。
她还真没有喂过穆连潇吃什么。
直到有一回,穆连潇回京时身上还带着伤。
那伤口原本好得差不多了,偏穆连潇思她久了,诓着哄着她要了一回,伤口又肿了起来,起热烧了两日。
那两日烧得迷迷糊糊的,连药都喝不进,全是杜云萝喂的。
如此想来,她第一次喂他吃的,竟然是那苦兮兮的药。
“云萝?”见杜云萝走神了,穆连潇柔声唤她。
杜云萝回过神来,对上穆连潇沉沉湛湛的目光,她突然醒悟过来,她记得的前世的第一次,穆连潇是不记得的。
虽然与他说过huáng粱一梦,可梦中的路太苦,杜云萝不想在这个时候再与穆连潇去提。
她赶紧努力想着今生。
指尖苏麻的感觉让她一下子便想了起来,而后整张脸都烧了个透。
今生,杜云萝第一次喂穆连潇吃的东西是一颗姜糖。
她坐在马车上,穆连潇骑着马走在一旁。
彼时两人还未成亲,她想将姜糖递给他,哪知穆连潇突然俯下身来,就着她的手含住了糖。
舌尖滑过指尖的感觉,杜云萝到现在还记得。
穆连潇此刻提起来,分明是为了今日甄氏的话在笑话她,实在是可恶!
心跳一下快过一下,杜云萝想把手抽出来,穆连潇却不肯放,反倒是更往身前带了几分力道,落在唇边轻轻啄了啄。
屋里伺候的丫鬟们早就知趣地退出去了,只留下什么都不懂的延哥儿趴在内侧睡觉。
杜云萝也就不挣了,鼓着腮帮子道:“我就是抓了一把姜糖,有什么不好的。”
穆连潇闷笑,眼中如星辰闪烁:“没什么不好的。”
“那你为什么不让延哥儿继续抓了?”杜云萝的下颚抵着他的肩膀,“抓到枪不也挺好的?”
穆连潇笑意更浓了:“他想抓的难道不是枪边上的那盒胭脂?”
杜云萝愣了。
延哥儿是朝着胭脂下手的?
那还是算了,一个哥儿抓了一盒胭脂,说出去叫人笑话。
“其实胭脂也不错,”穆连潇偏过头,垂着眼帘看杜云萝,唇角全是笑意,“做个疼媳妇的侯爷,就跟我一样。”
第495章 声音
杜云萝一直很喜欢穆连潇的声音,清朗如明月照地,又如chūn风拂面。
严肃的时候,穆连潇的音色微微发沉,一字一字都扣人心扉,也不会让人觉得他年纪过轻而没有说服力。
平日里夫妻一道说话时,穆连潇的语气轻快许多。
笑意从眼角唇边满溢,连语调都是那般的轻快,叫杜云萝整个人都放松许多。
有时,他的声音略显喑哑,带着叫人心跳加速又面红耳赤的力量,沿着耳廓萦绕一圈,又钻入耳孔,使得杜云萝头皮都发麻了。
此刻便是如此。
杜云萝咬着下唇嗔他。
当真是越来越厚脸皮了。
“你就是欺负延哥儿听不懂,”杜云萝哼道,“让他知道他的爹爹是这么说话的,看你以后怎么管教他。”
穆连潇笑出了声,下颚在杜云萝的头发上蹭了蹭,道:“教他要对媳妇好,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杜云萝呼吸一窒。
不管是不是天经地义的,从穆连潇的嘴里说出来,什么都跟真的似的。
杜云萝说不过他,她现在的脸皮根本比不过穆连潇,再说下去,真真要污了延哥儿的耳朵了。
虽然延哥儿听不懂……
杜云萝不说话了,她半依在穆连潇怀中,不知不觉间,倦意就席卷上来。
穆连潇柔声哄她,杜云萝迷迷糊糊的,便听了他的话,踢了鞋子在他身边合衣躺下睡了。
一边是流着哈喇子睡得香甜的儿子,一边是缩着身子睡着了的妻子,穆连潇轻手轻脚地盖好了锦被,怕惊搅了他们,也就没有再动。
杜云萝睡得很安心,直到延哥儿咧着嘴哭了,她才一个激灵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