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归人(41)
白澜石伸手点了点荣乐的脑袋,“但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明知道身体会废了,我也会去救,不管是谁,我都会去救。”
“这么多年,我便渐渐明白了,天命不可违。你的公子自有自己的命数,荣乐公子不愿你将自己的未来与我捆在一起,你就是你。”
荣乐吸溜着鼻子,怔怔的看着白澜石,白澜石摸了摸空空的胃笑道,“没被疾病缠倒,怕是要被饥饿打败了。”
荣乐赶忙起身,对着白澜石道,“公子等等,饭都在灶上热着,我这就给您端来。”
望着小跑出去的荣乐,白澜石脱力的躺了下去,思维还沉静在刚刚的梦境中没出来,白澜石这才发觉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
四肢好重,脑袋好痛,病来如山倒的滋味白澜石算是尝遍了。
待到荣乐端着饭食回来,白澜石已经侧卧在床上睡着了,放下托盘,荣乐蹑手蹑脚的走到床边蹲下,试了试白澜石额头的温度,听着其平稳的呼吸声才起身。
白澜石这一躺便是半个月,待到可以下床走路时,齐桓齐靖一同进了长青宅。
白澜石裹着毛毯坐在火炉旁,与对面端坐的二人面面相觑,垂下眼眸笑道,“二位殿下怕是掐着长青宅开门迎客的点来的。”
齐桓瞥了眼端坐着的齐靖,不认输的也做正了,见着白澜石穿后衣裳,仍然能看出消瘦,心疼极了,“哥哥瘦了许多。”
细长的手指勾起桌案上茶壶拎手,白澜石为二位殿下沏茶,“生病哪有不消瘦的,有劳殿下关心。”
齐桓看着白澜石手腕突出的骨骼,觉得格外的刺眼,怎么哥哥总是照顾不好自己。
“二位殿下能否与我说说将军府之后的事,白某一直处于半昏半醒之中,几乎与外界隔绝了联系。”白澜石道。
二人面色皆是沉痛,齐靖开口道,“这次将军府失火并非意外,而是有人蓄意纵火,纵火之人便是藏匿在将军府的东瀛人。他们听闻族人战败,京中潜伏着的人便随便挑了一个曾去边疆将士家纵火,魏将军因为家中防备松懈便让他们得了手。”
白澜石心下一沉,端起杯子的手悬在了空中,顿了顿又放下了闻道,“魏将军现在如何?”
齐桓,“那日哥哥走后,我陪着魏纻坐了一晚上,第二天帮着他将人沉在了河里,迄今为止魏纻都未曾再回府,一直住在军营里。”
“沉湖?”白澜石微微诧异道。
齐桓点点头,“就是长安街旁的那条游湖。”
长安城所有的交错的道路最后都会在长安街汇集,所以长安街乃是每次节日庆典最热闹的街道。
白澜石脑海中忽然浮现秦竹略红着耳腮,对自己说,“魏郎出征前答应奴,说七夕要带着奴去放花灯,公子,奴心悦魏郎。”
“公子您不必担忧。”
“公子奴最幸福的便是现在。”
“公子...”
“哥哥!”
一声叫喊猛的拉回了白澜石飘飞的思绪,一瞬间的茫然的看向齐桓,随后快速垂下眸轻笑,“二位殿下见笑了。”
齐桓有些担忧道,“哥哥大病初愈,不易劳神伤心,大哥,我们先走吧,让哥哥好生休息。”
齐靖也担忧地看着白澜石,随后点点头。
外头雪刚停,雪后寒,白澜石只将他们送出了房门。
空荡荡的房间,徒有暖意,火盆里的炭烧的猩红,白澜石怔怔的瞧着,手却攥在了一起互相拧巴着。
院里传来了细微踩雪声,房间的门被悄悄拉开了小缝,齐桓钻了进去,脱掉没穿上一会的大氅,在火盆处暖了身子才过去。
白澜石抬眸笑道,“殿下怎么折回来了?”
齐桓大大咧咧的坐下正欲说话,猛的拉过白澜石的手,看着手心里的指印,吹着气,轻轻的摸了摸。
呼出的热气使得白澜石手不自主的蜷缩起来,却又被强硬的扒开,齐桓抬头看向白澜石,“痛吗?哥哥以后生气不要掐自己手。”
白澜石抽回手,有些慌张的藏在了袖子里,低低的“嗯。”了声。
齐桓眼睛弯了弯,“不然以后哥哥再生气便掐桓儿吧,桓儿不怕疼。”
一个冬天的滋养,齐桓又回到了那个面如白玉的少年郎,这眉眼含笑的样子,得让多少少女芳心暗许。
白澜石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折回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当然不是。”齐桓在白澜石面前坐正,“我是来监督哥哥吃饭的。”说着朝外头探头看了看,“时间不早了,该吃午膳了。”
白澜石轻笑,“合着你这是来蹭饭的?”
“哥哥可不能怀疑我的心意。”齐桓委屈的掰着手指算道,“自从哥哥病了,便是半月不见,若不加上将军府那一夜,我与哥哥从生辰那日后便不在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