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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楼初雪/凤楼记事(出书版)(12)

学着唐黎当时的样子,他在男人耳边轻轻说:「听我说,呼气,吸气,呼气……」

司徒雪融极度痛苦地挣扎着,徒劳地痉挛起身子,在凤兰几乎要放弃的一刻,终于胸部一抽,一团腥浓的血痰「哇」地一声吐了出来。他贪婪地吸了几口气,筋疲力尽地软倒在凤兰怀里。

凤兰扶抱着他,紧张地看着他气息渐渐平复,大气不敢喘一口。

在终于平静下来之后,他看看地上粘稠的猩红,再看看怀里昏昏沈沈的男人,觉得自己真的很衰很衰。

死定了,就因为一瞬间的同情心泛滥,凤兰坐在地上,感叹天妒红颜。

医者给司徒雪融把脉之后,一边叹了口气,一边十分尊敬地看了凤兰一眼:「若非这位公子及时救助,少爷此刻怕是已经……公子你智勇双全,舍己为人,老夫佩服啊……」

舍己为人,凤兰只能虚弱地苦笑。

医者走了之后,凤兰没有立刻离开小竹楼,一则是反正豁出去了,也就不是那么怕了,二是这司徒雪融半昏半醒之间紧紧抓着他的右腕,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

之前医者说,这位公子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凤兰心想这下倒好,死了还拉自己当垫背的。

着实受了点惊吓,所以凤兰也昏昏沉沉在床边睡了一会,不知睡了多久之后又被司徒雪融轻轻的咳嗽声吵醒,很没好气地从床边抬起头。

「少爷,放开我行吗?我手疼。」

司徒雪融才发现自己一直抓着凤兰,立刻羞赧地放手。

手上被抓过的地方一圈圈的青色印子让凤兰非常不高兴,心想你一个快死的痨病鬼哪来那么大的力气?

「那个……很对不起。」司徒雪融的声音嘶哑,中气也不足,但是语调诚恳。

凤兰则翻了个白眼,心想我都已经被你害了你说对不起又有个屁用,但还是礼貌地说了声没事。

「……凤兰,一直以来都很谢谢你……」

「不谢。现在你没事了,我走了啊。」凤兰打了个呵欠,准备回他的小楼好好抚慰一下自己的受伤心灵。

「凤、凤兰……」

凤兰回头,看见司徒雪融一脸急切、带着一点小小的希冀吶吶道:「你……能再陪我一会吗?一下就好。」

司徒雪融的眼睛明明不大不亮不招人怜爱,但在这个时候却像是将要被主人抛弃的小狗狗一般充满乞求和渴望,让凤兰不忍拒绝。

然而凤兰还没开口,司徒雪融就先放开了他,低头黯然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本来之前司徒雪融告诉凤兰,他生病的时候,光是指责司徒雪融想要害死他,凤兰就觉得有点后悔。毕竟司徒雪融对他的迷恋他也看到了,有些人只是无法控制地想要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而已,再说得病也不是他的错。

现在司徒雪融这个反应,再度勾起了他一点点的不忍,暗骂了一声自己泛滥的同情心,凤兰一个转身大咧咧地坐回司徒雪融床上。

司徒雪融明显意外,黯淡的脸色都仿佛瞬间焕发出了光彩,他嗫嗫嚅嚅,却半天没想出来该说什么好。

凤兰能说会道,却也不想费工夫找话题,眼神飘忽之间,被对面墙壁上架着的一把古琴吸引去了注意力。

「哇。好精致的琴!很贵吧?」凤兰扑到了琴前,回头看看司徒雪融,「能摸吗?」

点点头,司徒雪融微笑。

凤兰得到许可拨弄了几下,大是感动,好音色、好琴,便取下那把琴,弹起了最喜爱的曲子。

很久之前在花香楼的悠闲日子仿佛随着琴声被带了回来;苍寒堡的三年太压抑,他向来乐观却不是没心没肺,强压着性子,杂草般顽强地活下来,现在回首,真宛若恶梦一场。

终于在这里,一切又慢慢变好,曾经的阴霾远去,阳光又洒在人生中,明亮温暖。

虽然每天仍旧有些抱怨,其实相当满足,曾经被剥夺过,才知道这一切的珍贵,他也暗暗希望这样的平淡人生可以继续下去。

在曲调由缓和唯美逐渐转为深沉哀伤的时候,突然加进了两只手,司徒雪融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走了下来,站在凤兰的身后,骨节分明的双手娴熟地配合凤兰拨弄着琴弦。

凤兰被从思绪里打出来,仅仅诧异了片刻,就不甘示弱地呵呵一笑,也加快了手指的速度。

四只手在琴弦上飞快地盘旋流转,音色极为和谐明丽,让凤兰熟悉万分的凄婉曲子在此时此刻仿佛新生一般磅礴而荡气回肠。

等到一曲终了,凤兰呆呆坐在那里气喘吁吁,回头问道:「原来《陌阡曲》是可以两人合奏的?我以前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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