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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阙系列:帝王业(189)

相遇、相许、相守,这一路走来,风雨曲折,个中甘苦,何足为外人道。

“这可好极了”,玉岫喜孜孜笑道,“王爷几时班师回朝?”

我低头,微笑不语,一点点叠好素笺,缓缓放回锦匣,“王爷说……”

甫一开口便哽住,分明努力笑着,眼泪却落下。

我深吸一口气,望向遥远的北方天际,“王爷决意趁胜追击,挥师北进,踏平南北突厥。”

未收天子地,不拟望故乡。

唐竞死了,叛军灭了,这场战争却远远没有结束。

我的夫君,没有急于千里返家,没有为了早些与妻儿团聚而班师,而是继续北进,开疆拓土,踏平胡虏,去实现他的宏图霸业,一偿毕生心愿。

这便是我的夫君。

他属于铁血疆场,属于万里江山,唯独不属于闺阁。

十月十二,群臣上表,以豫章王高勋广德,请赐九锡之命。

礼有九锡:一曰车马,二曰衣服,三曰乐则,四曰朱户、五曰纳陛、六曰虎贲、七曰弓矢,八曰铁钺,九曰柜鬯。自周朝以来,九锡之赐,已是天子嘉赏的极致,意味着禅让之兆。

历代权臣,一旦身受九锡之命,自是天命不远。

子澹禅位,只在早晚。待萧綦班师之日,亦是天下易主之时。

十月十五,朝廷颁诏,赐豫章王天子旌旗,驾六马,备五时副车,置旄头云罕,乐舞八佾。

册封豫章王长子澈为延朔郡王,女为延宁郡主。

飘摇

午后秋阳和暖。

我却手忙脚乱也应付不了潇潇的折腾。

天知道她哪来这么充沛的精力,从早到晚没有一刻肯安分,简直比那些顽固的朝臣更难缠。

所幸澈儿倒是个安静的宝宝,全然不似他姐姐那般淘气。

他此刻乖乖躺在奶娘怀中,睡得十分香甜,睡颜宛如白莲,任何人看了都不忍惊扰。

好容易哄得潇潇入睡,将她交到徐姑姑手中,我亦累得精疲力竭。

倚在软榻上,翻看北疆传回的战报,方看了两行便觉困意袭来,渐渐阖目睡去……朦胧中,听得帘外有人低语,徐姑姑低声应答了什么。

我懒于回应,侧身向内而眠。

忽听徐姑姑失声低呼,“什么!怎不早来禀报?”

睡意顿时消散,我撑起半身,蹙眉道,“外面何事喧哗?”

徐姑姑慌忙趋至榻边,隔了纱幔,低声道,“回王妃,庞统领差人来报说,方才巡查发现,有一面出宫令牌……恐是失窃了。”

心中大震,我霍然拂开垂幔,“什么时候的事?”

“失窃应是在凌晨时分。”徐姑姑惶然道,“详情尚不清楚,奴婢这就传内侍卫入府问话。”

“来不及了。”我冷冷道,“立刻传令下去,命铁衣卫飞马出城,沿东面、北面追击,务必在今夜子时前追回出逃之人,如遇抵抗,就地格杀,断不能容一人漏网!”

徐姑姑额上渗出冷汗,“奴婢明白。”

“立即封闭宫禁,将昨夜值守的内侍卫全部收押,传宋相和庞统领来见我!”我匆匆披了外袍,唤来阿越替我梳妆更衣,预备车驾入宫。

坐在镜台前,才发觉额头已有冷汗渗出。

宫中禁军副统领庞癸,是我多年心腹,一直由他暗中掌控着宫中一举一动。一面令牌看似小事,可一旦有人趁隙作乱,千里之堤也会溃于蚁穴。

此时大军长驱直入北疆大漠,正是京中空虚之时,若后方生乱,无异陷萧綦于腹背受敌。

镜中自己的面容苍白异常,衬着唇上殷红如血的胭脂,犹如罩上一层寒霜。

门外靴声橐橐,宋怀恩已赶到,我转身披上风氅,迎出门外。

“属下参见王妃。”宋怀恩戎装佩剑,容色凝重坚毅。

远处城东兵营方向,升起浓浓的青色烟雾,直涌天际。

那是向沿途关隘示警的烟讯。

宋怀恩按剑道,“属下已经发出烟讯,派人飞马传令,封闭沿途隘口关卡。”

“很好。”我仰头望向那青色烟柱,缓缓道,“照路程算来,他们子时前到不了临梁关。铁衣卫已出城追击,届时前后合围,一个都不能放走。”

“可需留下活口?”宋怀恩沉声问道。

“事已至此,要不要活口,已不重要了。”我淡淡道,“东边不过是螳臂之力,北边却万不能有失。你可布署周全了?”

宋怀恩颔首,“东郡屯守的兵力不足两万,我已在沿途布下防务。京畿四面屯兵,坚若铁壁,王妃无需担忧。北边纵有天大本事,谅他也翻不出王爷的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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