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人的淡漠,军人的誓不低头,军人的正气凛然,这样的叶正宸对我来说太陌生了,不知如何去面对。
我压下追上去问个究竟的冲动,正欲离去,司机走到我面前。
没有叶正宸的气场震慑,眼前这个高大帅气的年轻人也有种压迫人的气势。我留意了一下他的肩章,应该是个士官,大概是叶正宸的勤务兵。
“薄小姐,您好!”他恭恭敬敬开口:“参谋长想约您共进午餐。”
完全是陈述的语气,没有留给我回绝的余地。
“很抱歉,我还有事。”我婉言回绝。饭局应酬本没有什么,然而叶正宸的饭局就另当别论了,不久前国际饭店的一场会面,已经让我深刻体会到——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到的。
这个危险男人,离他越远越好。
我还未及转身,年轻勤务兵先我一步挡在我身前。“薄小姐,请留步。”
“还有事吗?”
他斩钉截铁告诉我:“参谋长的话就是军令。”
“我不是军人。”
“可我是!”
他立正,如高山一般矗立在我眼前,岿然不动的坚定。
骨子里的军人情结又出来作祟,我对眼前这个年轻的勤务兵肃然起敬。
见我有些犹豫,他干净利落地做了个请的姿势。“请上车吧。参谋长进去打听点事儿,很快出来。”
听他这么说,我料想叶正宸是为了印钟添的案子来的,便不再拒绝。
走到悍马车前,看见不透光的车窗玻璃,我猛然记起这台车我见过。
三天前那晚,它就停在我住的旅馆楼下,没有熄火,没有离开。
眼前的景物好像被什么力量狠狠撞了一下,摇摇晃晃,又像被什么力量撕扯,变成扭曲的形状。如果可以,我真心扭住他的衣领,好好问问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跌跌撞撞上了车,我在后座上坐稳,熟悉的气息漫过鼻翼,这个独有的味道,属于他,再淡我都闻得出。
年轻的勤务兵立刻双手递上一份报纸——《晨报》。
“谢谢!”我接过,逼自己什么都不要想,耐心看报纸。看了约半小时的《晨报》,勤务兵把车门打开。
叶正宸站在外面并不意外地看了我一眼,坐到我身边。
浩瀚无边的橄榄绿混合着独属于他的气息,充满着侵略性,我急忙低头掩着鼻息往里侧坐坐,拉开点距离,呼吸半天才通畅过来。
一路上,叶正宸出奇的沉默,我专心看报纸,字迹伴随着车身微摇,我仔仔细细辨认好半天才能读完一句话。
“没有问题想问我吗?”他终于开口,沉着冷静的语调间没有一点点曾经的轻挑。
我瞥了一眼他平整的衣襟,当然有!为什么你会穿这一身衣服?为什么佩戴这么高的军衔?为什么你用这样的身份闯进我的生活?
然而,这不是我该关心的。他的过去,他的现在,早在我离开日本那天便与我毫无关系。我现在最该关心的是印钟添的案子。
我清清嗓子,开口。“我未婚夫的案子进展怎么样了?”
一阵凉意渗入肌肤。
我努力平复一下杂乱的心绪,抬头直视他寒冷的眼光,等着他的答案。“案子还在调查中,暂时没有结果。”
“他认罪了吗?”
叶正宸想了想。“不管他认不认罪,这件案子他脱不了干系。”
“这我明白。”作为副市长的秘书,他就算没有同流合污,也必定知情不报。目前这种情势,叶正宸能保住他的命实属万幸,我别无他求。
“我想见见他,可以吗?”我试探着问
他深深吸气,估计领口处的衣扣扣得太过严实,让他呼吸困难。“等结果出来,他们会让你见他。”
“大概要等多久?”我试探着问,我不急,我怕我爸爸等不了。
叶正宸没回答,抽走我手中的报纸,一路上读报纸,不再理会我。开车的勤务兵从倒后镜看了我很多次,充满好奇和探索。
我看着车窗,玻璃上映出他模糊的影子。一身不容侵犯的肃穆,不苟言笑,俨然一副纪律严明的军人风范。
若不是那张化成灰我都认得的脸,我真怀疑自己认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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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到四环外,停在一个看似高档的住宅区楼下,举目四望,没有一间挂牌匾的饭店。
我全身一僵,犹疑着看看四周的豪宅。“不是吃午饭吗?”
叶正宸看我一眼,见我一脸紧张,黑眸里闪过一抹隐笑。“这里有家不错的私房菜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