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她吞吞吐吐。
“幸亏他没有得手!”荷衣微微一笑:“太晚了,我送你回微雪阁罢。”
“其实……如若吴大夫太累,在这里暂歇一夜也无妨。这是澄明馆里的客房。以前谷主熬夜身子不舒服的时候,也在这里休息过。”蔡宣忙道。
“那就不要回去了,好么?微雪阁离这里虽也不远,可是你暂时还不能走路。”荷衣柔声劝道。
蔡宣端来了洗脸的水。她坐起来,洗了一把脸。解开头上的发髻,柔软的长发黑缎般地在他面前展开。那张秀美白皙的脸,便如一轮明月在云间穿梭,直把蔡宣看得痴了过去。
荷衣碰了碰他,对吴悠道:“你早些休息,我们去了。要不要把月儿叫来?”
她摇了摇头。
蔡宣依依不舍地跟着荷衣走了出来,掩上了门。
在门外,荷衣忽然道:“蔡大夫,你知道什么是凤仙花膏么?”
蔡宣陡然止步,便知今夜与慕容无风的一番谈话已被她听了去:“是一种慢毒,同时亦有止血之效。相信是唐门动刑时故意给先生涂上的。”
荷衣深吸一口气:“发作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一般是伴随风湿一起发作,痛入骨髓。”
“可有解药?”
“我们有解药的配方,只缺一种醉鱼糙。这种糙十分罕见,只在一种特殊的土壤里方能成活。”
“哪里可以弄到?”
“唐门,只有唐门。——因此糙可作多种毒药的药引,他们视如珍宝,从不出售。”
“你可知道它的形状?”
蔡宣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有人知道。”
“谁?”
“吴大夫。——关于毒药的知识,谷里除了先生,没人比吴大夫知道得更多。”
第八章毒症指迷
秋日的阳光懒洋洋地照了进来。
临窗的书案上放着一盆怒放的海棠。紫蓝色的花瓣卷着浅黄的花蕊,仿佛一团乱飞的蝴蝶。有几朵落花掉在毛绒绒的绿叶上。
他将枯黄得近乎透明的落花一朵一朵地拾起,埋入土中。
为了这本即将完结的书稿,他在书房里专心写了近两个时辰,觉得有些累,便放下笔,摆弄了一下桌上的花糙。
漫长的冬季还没有开始,他已时时感到一种莫名的烦躁。
收拾起零乱的思绪,他定下心神,拾起笔,继续写道:
“瘴气者,山岚郁毒之气也。春夏之交,乍寒乍热。其气忽然蓊郁,忽然发洩。更衣不时,感冒不一。本地患者不知,医者无书可考……瘴疠虽从山川地气,随时令而得,亦乘人本虚,方乃受病。……瘴脉,虚者大而芤,实者弦而滑。久则变迁,亦总以无力为虚,有力为实也。”
她在一旁静悄悄地忙碌着。
看着她的背影,他又觉得歉然,停下笔,柔声道:“荷衣,别整天呆在屋里,出去走走。秦姑娘昨天不是来找过你么?”
“我哪儿也不想去,就喜欢陪着你。”
他苦笑。
她把脑袋凑过去,看他写的字:“瘴气?……是那种山间的毒气么?”
“是啊。”
“那我倒想听听。咱们这山上有么?”
“没有。”
“哪里有?”
“瘴气有好多种。有暑湿瘴、毒水瘴、黄茅瘴、孔雀瘴、桂花瘴、蚯蚓瘴、蚺蛇瘴……你问哪一种?”
“有这么多啊?哪一种最毒?”
“那就是蚺蛇瘴了。秋季蚺蛇交配,那时便有一种秽浊之气充盈糙木,顺流而下。人若中了毒,胸腹胀痛异常,体弱的人不到两个时辰就会死。体壮的人也撑不了一日。”
“可有救?”
“这种毒来得快去得也快。跑出森林,到一片开阔的去处,毒性顿减。再及时地瞧吃药便不会有事。”
“告诉我这种瘴气在哪里,我到死也不去那一带。”荷衣吐了吐舌头。
慕容无风笑了起来,道:“你去过。”
“我去过?”她愣住。
“唐门背后的大山上便有这种瘴气,所幸你去的时候是冬季。”
“那唐门的人怎么办?”
“这种瘴气并不是年年都发,而且,唐家堡在山的南侧,是一片开阔地段,风向又总是朝北。不会受很大的影响。何况他们大约早有防治的办法。唐门里有不少高明的大夫。”
——她点点头,想起了薛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