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他的医术如何高明,这已不再是只完美的手。
他闭上眼,心中满是内疚,竟再也不敢往她的伤口上看。
“下次不许再这样了,荷衣。”他叹道,“我们可以打架,你却绝不可以伤自己……知道吗?”
她乖乖地钻进了被子,道:“我困了……”过了一会儿,猛地想起一件事,又道:“啊!糟啦!”
然后突然从c黄上跳了起来,道:“我要去接吴大夫!飞鸢谷里的比武想必已经结束了!”
慕容无风愣了愣,道:“吴大夫会在飞鸢谷?”
他还想再问一句,荷衣人影一闪,早已冲出了门外。
他连忙对着门口道:“荷衣回来。”
“什么事?”那人影又闪了回来。
“叫谢停云去接就好,你刚刚受了伤。”
“还是我去,谢停云不方便。”那影子一晃,又消失了。
叫一个大男人抱着娇滴滴的吴大夫飞过沼泽,荷衣觉得大不妥当。
……
月光静静地洒在沼泽中的那片空地上。
远远地看去,空地就像一个白色的舞台。
吴悠将自己紧紧地裹在一件纯黑的斗篷当中。斗篷的帽子垂下来,挡住了她大半张脸。
她站在离空地中心较远的一棵大树旁,周围零零散散地站着几个完全陌生的人。
然后她发现其实不必那么紧张,在空地上观战的人,彼此似乎都不认识。
无人交谈。大家全都是双拳紧握,双唇紧闭,神情严肃地直视着空地的中心,等待着比武的开始。
子正已过,所有的证人和客人都已到齐,唐潜却一直没有露面。
龙澍突然大声道:“子时已到,傅公子早已等在这里。唐潜为什么还不到?莫非是怯敌不来?”
他的两个儿子中午中了唐门的毒砂,送到云梦谷时老二龙补之的一只手已烂得只剩下了一截白骨。虽经大夫们全力施救,性命已无大碍,那一只手却肯定是废了。
龙澍一想到这事就气得暴跳如雷,龙家的暗器在江湖上也是大名鼎鼎,这一回若不是在狂欢滥饮之中失了警惕,岂能轻易着了唐家的道儿?
唐淮冷冷地盯了龙澍一眼,沉声道:“唐门从没有临阵脱逃之辈!”
龙衍之道:“唐门的人什么下三滥的事情都做得出,临阵脱逃又算什么?”
唐淮刚要接口反击,忽听一人淡淡地道:“你们谈的那个人,是我吗?”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盯着那个从唐家兄弟身后慢慢走出来的人。
唐潜。
他穿着一件纯黑的丝袍,却系着一个红色的腰带。手上拿着一把鳄鱼皮吞口的刀。
月光正照在他高高的额头上,他的表情看上去很温和,还带着点笑容。一双眸子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空虚寂寞之意。
尽管他竭力掩饰,大家还是注意到,他走路的时候右腿有点儿跛。
一点。只是一点儿。
可是他是怎么静悄悄地越过这一片沼泽到了这里,就不为人所知了。
这地上站着的全是天下一流的轻功高手,却没有一个人发现他是怎么来的。
而他却已经到了。
“那瞎子终于来了。”龙衍之回头向龙澍大声道。
其实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唐潜是个瞎子,龙衍之却故意要把这两个字说得很响。
唐潜笑了笑,不予理睬。走到小傅面前,道:“我来了。”
小傅看着他,道:“很好。”
顿了顿,又道:“你是唐氏双刀的传人?”
“是。”
“听说傅公子与当年天下第一刀傅红雪也有关系?”
小傅道:“恨不能学其一二。”
唐潜一笑:“不必过谦。”
小傅打量着他,问:“你是瞎子?”
“从小就是。”
“瞎子怎么练刀?”
他是个年轻人,比唐潜年轻好几岁,在塞外长大,说话很直,很呛人。
唐潜并不介意:“傅大侠也是一个跛子,他好像还有别的毛病。不过,他的刀法仍然很好。”
小傅怔了怔,道:“今天比武,我不会用左手,因为我不想占人便宜。”
唐潜淡淡道:“你最好两只手都用,不然你会输的。”
他的脸板了起来,好像有点生气。
小傅道:“时间已到,请。”
“请。”
“呛”的一声龙吟,两人同时拔出了刀。
然后众人眼睛一错,两个人影已然飞出,横掠十丈,到了沼泽之中。
这虽只是鄂西一大片云梦泽地之中的小小一块,沼泽就是沼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