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欢只依偎了一瞬间,便又站直身体将他推开,“墨几跟你一起回来了吗?”
楚淮刚想说话,但见余欢眼中浮动的复杂色彩,心里想着一个可能,心情一点点地沉淀下去。
“你不会……也觉得这些事是我搞出来的吧?”他勉强扯了一个笑容出来,“我还没蠢到自乱阵脚的地步吧?”
余欢并不想这么怀疑他,可一天不怀疑、两天不怀疑,等到第三天他仍然毫无音讯的时候她也控制不住自己疯涨的想法。有谁能够同时控制这么多事情一同发生?那边关传回的和议信又是怎么回事?经此一役墨家元气大伤,在百姓中威信直降,获利的又是谁?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一遍遍地想着姬敏和她那些追随者的下场,同时又告诉自己,不会是楚淮,可她急须知道事情的真相,而直觉告诉她楚淮定然对这件事早已知情。
楚淮放开搁在她肩上的手,回身踱开两步,薄薄的双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显然他很难接受余欢对他的怀疑。
第七十七章解决
“有关议和信的事情我的确早有耳闻,是突然流传在军中的,好在发现得早,否则定会动摇军心,把墨几叫去也是为了这件事。”楚淮最终还是缓缓地开口,手指无意识地捻在一起磨蹭着,“没告诉你是、是因为你是墨家的钜子,我不希望我们因为这些事情意见相佐,这次回来晚也是……是我不对。”
他这么一说余欢记起前些天她在军营的时候,他曾说过要她别再继续做钜子,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情了。不过得知这件事并非出于楚淮的安排余欢还是松了口气,自从到了关北城后她向来是万事顺意,不管是事业上还是与楚淮的感情上都呈现喜人的上升趋势,而这一次的打击来得突然而致命,连日来的意外已让她筋疲力尽,最最信任的两个人又都不在身边,她独自一人被困在空旷的院子里,时间一下子变得极为漫长,种种的设想轮番在她脑子里浮现,总有一些胡思乱想见fèngcha针地钻进来,她根本无法控制。
“查出是谁散播的谣言吗?”先在军中散布谣言,又利用闻十在关北城煽动墨者,玻璃厂与纺厂的意外,一封小小的议和书引起如此轩然大波,其背后定然不是一个两人就能办到的。
楚淮微一摇头,“查什么?不是瀛人就是京城那边的人,眼下与瀛人最后一战在即,不止瀛人害怕,京城也担心咱们打完瀛人掉头就要入关,巴不得关北现在就乱起来。”
余欢闻言稍稍有些尴尬,是啊,这么简单的事情,她对别人都说得明明白白,到了自己这却又动摇起来。余欢正想再问问墨几的事情,突然发现楚淮一直背对着她,站在桌子边儿上用手指头一下下地搓桌子,说话也是问一句才答一句。余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生气了,气自己不相信他。也难为他在气头上还拉得下脸来道歉。
余欢也觉得自己这次实在不该,挨到他身后去,自后头小心地抱住他的腰,在他背上蹭了蹭面颊,“纺厂死了人,听说是蒸死的,把我吓坏了。”
楚淮没挣开她,用鼻子眼轻轻地发了个声,也不知道是“嗯”,还是“哼”。
余欢的声音无精打采地。“我每天晚上都做梦。吓得睡不着觉。想转身抱抱你,可一回身,身边是空的。”
楚淮深吸了一口气,搓桌子的手也不搓了。手都抬起来想摸她的手,想了想又放下了。
余欢吸吸鼻子,“还有外头围着的人,虽然我对着他们的时候好像什么都不怕似的,可回来我就担心,要是他们冲进来怎么办?要是他们把我打死了怎么办?我身边都不敢多留人,就怕她们受我连累……”
“好了,别说了。”楚淮回过身把她抱进怀里,挫败地叹了口气。反正占上风什么的他这辈子是不用指望了。不过也是他少想了,只顾着生气,却不想想她这几天是怎么过的,见惯了她的稳重坚强,都忘了她也才二十来岁。他不在,她就要对这一城的百姓负责,出了这样的大事身边连个可商量的人都没有。
“是我疏忽了。”他态度诚恳地承认错误,“我与墨几商量了一下,这次墨家之所以被人利用,无非是墨家扩张太快引人注目,而单纯的增加墨者的人数实际上并不一定能达到发展墨家的目的,所以我希望墨家先不要收纳新的墨者,墨家讲堂也暂时停办,等打退瀛人,我们再对墨家以后做长远规划。”
余欢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这相当于把墨家打回原状了,墨家经过两年多的努力才在关北城打开局面,其间墨者们付出了多少心血,经此一事都将付诸东流了,而楚淮对这样的结果未必不是乐见其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