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天皇毫不犹豫地笑道:将公主的琴摇到对面琴台。
孙雅黎到底是年轻,沉不住气,眼中已有得意之色,她在这大殿中自能受人瞩目,而时面琴台距离虽然不远,但同等的琴音,从对面传过来势必会弱上几分,这正合了她的心意。
孙雅黎笑道:“公主,请。”
漫夭转身往时面琴台走去。迎面吹来的风抖动她的衣袍,她身子纤细筑弱,脚步看上去有些虚浮仿佛随时会侧下让人不由提了心。
走到两座楼阁相连的长廊,她唇边淡定的笑容变成了薄凉和嘲讽,扫了眼周困,长廊洁净,栏杆坚固,没有一物可供她利用,就算想制造变故也是不易。她抬手抚上左肩的伤口,掌心聚内力一震,一股撕裂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她身子不由自主的一晃,在泠儿还来不及扶她之时,便已撞向了长廊的拐角。那雕栏尖尖的犄角对准的,正是她的左肩。她闷哼一声,用手撑着廊柱,脸色蓦然惨白。
鲜红的血,透过层层包扎的布帛,大片大片地浸染了她白色的衣裳。她呼吸有瞬间的凝滞。
泠儿慌忙去扶,看到她染血的左肩,失声惊叫道:“啊!主子,你的伤。流血了!”
漫夭轻轻地摇摇头,闭着眼睛,大。大。地喘气,说不出一句话。
身后大殿,杯碎壶掉,连桌子都被掀了开去。还不等众人反应,殿中已有两各人影一前一后急速掠了出去,飞快来到她身边。
这是什么情形?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住,容乐长公主出事,博将军着急是因为人家夫妻情深,是理所当然之事,可此次选妃之人的离王却比俅将军更快一步赶到,并将容乐长公主抱在怀里,脸色阴郁之极。
这也就罢了,离王对容乐长公主有情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但为什么连初次见面的尘风国王子也这般紧张,失了该有的仪态?
宁干易顾及身份,并未如他们二人那般奔至殿外,而是站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掀翻了面前的桌子,远远地看着殿外的三人。
俅筹直盯着宗政无忧怀中女子苍白的面rǔ,他一双温和的眼看起来仍然温和,但眼底的神色此刻却是纠杂难懂。
意识比理智早一步启动,宗政无忧感受着怀中女子的温度,终于意识到一向沉着镇定的自己,此刻的行为多么的可笑。他望着女子左肩不断晕染的殷红血色,心被揪紧。为她点穴止血,时着一旁发愣的宫人,沉声喝道:”一群废物,还愣着做什么,快传御医。”
那沉喝声如闷雷一般,在寂静的夜晚炸了开来,将所有人都震得身子一抖,宫人们醒了神,双腿一软,差点从楼梯。滚下去,忙不迭领命下了闹楼
漫夭心底一震,为什么最快来到她身边的人会是宗政无忧?为什么他的声音充满怒气隐含焦虑?她所认识的宗政无忧,不是冷漠无情时什么都不关心吗?他怎会为她这般大动肝火?
席中的少女们神色惊异,琴台上的孙雅黎表情更是僵硬到极致,高位龙椅之上的临天皇面色难看之极,其余的人目光各异,齐齐望着他们三人。
这样多的人看着,漫夭就那样被宗政无忧紧紧抱在怀里,而她的丈夫就站在他们的身旁,沉默着不做声。
气氛诡谲难言。
大殿之中再没有人发出半点声音,而远处的虫鸣却清晰入耳。
夜色浓郁,月光透过鸟青色的浮云,与头顶高悬的宫灯投射出来的暗黄光线,糅合在了一起,打在他们三人的身上,更增添了几分诡异。
泠儿想询问伤势,张。却没敢发出声音。
漫夭终于缓过一口气,用手捂住伤口,轻轻动了动身子。
宗政无忧皱眉,不自觉含了怒气,“你这个模样,还想做什么?”
漫夭紧抿着的唇半点血色也无,她看了眼傅筹,也不说话,径自推开宗政无忧。
身份,在这样的场合永远是不可跨越的鸿沟。
傅筹伸手来扶她,语声温和客气,‘多谢离王如此关心本将的夫人,本将十分感激。今夜为离王选妃之宴,离王不宜离开大殿,还请回吧。本将自会带容乐让御医查验伤势并妥善处理,就不劳离王费心了。”
漫夭望着傅筹向她伸过来的手,她薄凉的嘴角浮出浅淡的讥诮,但最终还是将手搭了上去。
宗政无忧自嘲的冷笑,她的选择,令他的一切情绪以及行为都变得更加的可笑。他放开了她,面无表情地转身回到了他该回的地方。
孙雅黎眼光一转,走到漫夭身边,用手摸了摸漫夭撞上的犄角,神色疑感道:“这个犄角也没有多利,怎么将公主伤得这样重””她说着似乎觉得不妥,立刻调转口气,公主千万别误会啊,我不是说你故意的“”不,不是,我的意思是“唉!都是我不好,我刚才跳舞害公主烫伤臣休,想邀公主共奏一曲,又害得公主受了伤“看来今日,雅黎走没有福分得公主指教了。”她看上去似乎真的很自责难过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