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远漠?”高亢眉头锁起,暗暗吸气,“他居然到了?”
“楚远漠作战惯以强弩开路,阵法多求简弃繁且攻势凌厉,速战速决。将军若想与他多周旋上一些时日,不妨以盾牌反光坏其弩阵,以拖、粘为主旨布阵防御,避其锋,迂其气,磨其性。同时,将军另一边遣使者向楚远漠送去那悍匪头目的供词,阐明奭国亦为同受悍匪蒙害,错以为羲国发责难方作还击。”
神明的话,高亢岂有不听?频频点头之际,突想起一事,“说到这里,本将军忘了请教,那个依靠险山峻岭嚣张了十几年的悍匪头目阁下是如何擒到的?我奭国几次围剿都是
无功而返呢。”
若非打悍匪头目嘴里得知了这拨活跃于边境的悍匪两方蒙蔽浑水摸鱼的伎俩,他怕是现在也不解羲国何以突发攻击。这悍匪之悍,着实前所未有。
“在崇山峻岭之间,轻功或许比军队的马蹄和兵士的双足更适宜出入。”
“阁下的轻身之术的确惊人,敢问师从何门?”
“在下告辞了。”
“哎——”
他阻声方起,人迹已无。
实则,樊隐岳并不想离开。
她很想留在此地,和楚远漠场对决,领教一下这位“没格族之光”的光辉实力。而就如她所说奭国与羲国决战之期未到一样,她和她的对决为时尚早。
她所有的战略战谋,俱自师传册授,未经实战,不啻纸上谈兵。和身径百回甚至千回大小战役,铁血冶炼出的楚远漠相比,绝难胜算。
她亟需战场的历练。
在楚远漠与部下的阔谈中,“奭国”两个字被反复提及,在他们的描述下,奭国是羲国当前最为棘手的强敌。
于是,三个月前,在楚远漠离府不久,她亦高长假离府,到了这西疆边境,摸索探查十几日后,收复了落糙在凉阴山上的一伙糙莽诸人,下山抢夺了几家地方官员的私产,并截获羲国射的告戒信责寨中人挑衅回之,挑得两境交恶战起。
随后,她潜入奭国军营,献计献策。
被她扔到奭营的所谓匪首,不过是凉阴山上的一个不肯顺服于她的小头目。其人在高亢面前所言的供词,未逼未诱,却一字不假:山上诸匪受新头目指使,进羲国境内抢劫贪官财产,之前做下商量,若有不幸落网者,须供认自己乃奭兵假扮,以此为山寨逃避官兵围捕。
收服凉阴山诸人时,她罩戴脸谱面具,语声低沉浑厚。擒捉匪首时,用得是在高亢面前的伪装。被擒匪首自然不会晓得捉人者就是那个被他咬牙切齿的“新头目”。
当年,圣先生禁止向西教她治毒与易容术,却从不曾想过阻拦冥东风教她如何唱戏。一个戏曲伶人,最擅长的就是改变自己的声腔。若有必要,模仿别人的声音也不难做到惟妙惟肖……圣先生,是一位何等圣明的先生呐。
这一回,她权当小试牛刀。
下一次,她又要牛刀小试。目标定在——万和部落。
隐四八
“京城,京城呢。天呐,难怪是京城,京城的繁华的确是天底下顶尖的!”
车水马龙,人流如川,摩肩擦踵,挥汗成雨。见惯了名山大川的吉祥,却不曾见过这等的阵场,一径惊得怪呼连连,咋舌不已,真真儿一个乡下佬儿初进城的样儿,直让旁边跟的梁、冯、乔、邓四人掩面疾走,不想跟着一并丢人。
“峙叔叔,你看这个灯笼,怎么还能扎出这大肚青蛙的模样……哎,峙叔叔,您往哪边走?”
那道身影走闲庭之步,行市井之间,即使在万头攒动的熙攘中,依然白衣如雪,衣不染尘,皎如日月。
“兆郡王、昌亲王世子驾到,闲杂人等回避!”一声陡喝,令芸芸诸生如水分流,为室子弟的威威仪仗避让出了中间大道。
引马人之后,两匹并骑高马迈着稳若磐石的脚法,俯睨而过。马上人玉冠锦衣,年少貌俊,令得仰视人群中无数少女目光浮现痴迷向往。
“怪事,这喊路的人是给喊错话了罢?昌亲王世子,也就是将的昌亲王,怎么能放在兆郡王后面?”有路人不解窃语。
立马有人给他释疑,“你外的不知道,这兆郡王也是昌亲王的公子,是侧妃生的,从十二岁那年就封了郡王,给太子伴读,前两年又在户部挂了职,皇帝老爷很是倚重呢。昌亲王世子虽然说是世子,但到现在也没在朝中任职,本是给太子伴读的,不知怎么就换成了兆郡王,一个闲差世子当然要放在郡王后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