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目光从棋局垂觑向她。
“再过十日,是隐岳生日了呢。”好快。又到盛夏时节了,窗外那株向日葵热烈盛开,空气中夹杂的香味,也由春时的甜甜淡淡,变成现今的浓浓郁郁,她在这个村子竟然已经度过了三载多时光。
“想要什么礼物么?”他问。
“嗯。”
他放下棋子,专心于她,“说罢。”
“先生。”樱唇轻翕两字。
“嗯?”
“我要先生。”
他微愕。
“先生,我们成婚罢。”她探出两只皓腕,缠上他的颈,说。
时间停窒了稍久。
他凤目瞬了瞬,长指抚上眼前这张柔脂面颊,缓声问:“隐岳,你确定么?确定我就是隐岳想相守一生的人么?”
“先生又要拿隐岳的年纪作借口不足以想透这等人生大事来拒绝是不是?”她眸内倔光流闪,生硬反诘。
“看罢,还是小孩子脾气呢。”他低笑,“这种事,不管是对哪个年岁的人都是大事,都须慎重,否则,又怎称得上人生大事?”
她垂首闷声,“那先生到底要不要和隐岳一起来考虑这桩人生大事?”
“傻姑娘。”他瞥见她耳后的红晕,明明是个害羞娃儿,却屡屡为他硬撑豪放,这个让人心疼让人喜爱的傻姑娘啊。
“先生的意思呢?”
“容我考虑。”
她咬了咬唇,垂首不语。
唉。他暗叹,勾起这张清丽娇靥,双目深凝,“这事的确不能轻忽,我必须确定自己可以成为你一生的依靠给你一世的照顾之后,方能与你结缘。”
“那,先生要考虑多久?”
“在你生日到来前。”
“好。”她笑波清艳漾开,脸儿又贴到了男人胸前,聆着那几年来从来不曾改变节奏的心跳,道,“隐岳会等先生。”而且,等到的,一定是自己想要的。
他不会让她失望。她笃信。
这三年多来,她对所有课业都是全心投入,全力以赴,而其中所下功夫最深的,是——
研究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当真是拥有大善之心的,她甚至不怀疑他具备佛祖舍身饲虎的胸怀。
她正是瞅准了他这一点,方会步步紧逼,予取予求,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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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樊隐岳“求婚”的翌日,关峙离开了村子。
吉祥跑来告知消息时,樊隐岳点头,“是了,是该去做一个告别的。”
“樊姐姐知道峙叔叔会走?”
“只是猜到了而已。”
“樊姐姐如何猜得准?”吉祥忽然兴奋,“樊姐姐教吉祥如何猜准人的心好不好?”
樊隐岳微微一笑,“你可以听得人心中言语,还用我来教么?”
“圣先生老说吉祥的异能受吉祥的天赋所囿,所以只看到人心表象,不能触及更深。”吉祥面现懊恼,“吉祥是不想更深触及什么,可也不想让人说天赋不济啊,纵然那个人是圣先生。”
“那么,就盯着一个人,盯紧他,盯准他,研究他,琢磨他,久了,便能猜到他了。”
“啊?”吉祥摸着脑袋,要这样用力么?
樊姐姐在为一个村人诊病,她不好长时打扰,辞了出来,找上圣先生处,不胜困惑地请教:“圣先生,盯着一个人,还要盯紧盯准盯久,就能猜到一个人么?”
圣先生回道:“一人执念,可助其达事成事,也可使其走入极端,但愿她非后者。”
呃?吉祥脸上更形迷惘,“圣先生您并没有回答吉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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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隐岳生日来临的前一天,关峙回到村中。
在田间劳作或在村头编织的村人一早便见到了关峙回村的身影,但在小窝中闭门研究九宫格的樊隐岳却是直到晚间方得悉。
他回来了,并没有第一时来找她。
而她到了他建在溪边的糙舍前,唯见窗暗门阖,似无人迹
她却感觉得到,他在里边。
此去,必定是雾袭娇容,雨打梨花,不胜的哀婉娇怨罢?致使归来后,需严闭门户,独坐寂室,设法将那些心疼不舍消散?
她见不到他的人,也不去想他此刻的表情,走到了百步外的小林内,捡起地上一根断枝,挥起了剑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