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上表情,问。“对这些,你还有兴趣?”
樊隐岳眸光微闪,“也许。”
“你……”
“王爷回了!”园子那边突响喧哗,中间又以太监总管的尖细嗓音最为仔细。“王爷回了,你们准备着,伺候王爷……你们这些小兔崽子,还不快先把茶水点心备齐了,
是想要挨本总管的鞭子不成?”
“回了?”珂兰微惊,站起。“让宫婢们扶你回去罢。”
“不必。这里每一寸土地都是南院大王的,我能躲到哪里?”她武功被封,泛气乏力,形同待宰羔羊,躲又何用?
“躲过一时便是一时……”
“躲什么?”
珂兰侧首,屈膝施礼,“见过王爷。”
征尘未除,血气犹在,玄色战甲,玄色征袍,楚远漠踏进了园中,萧杀百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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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与他对视的幽潭般的眸内,空空荡荡。
楚远漠微眯了眼,聚睛再看,仍然如此。
怎么可能?他脚步踏上大庆宫土地,晓得了她的所在,便直向此赶,为的便是想知道她……有多恨他。但这双眼里,为何没有恨?没有恨,没有怒,没有任何情绪。
“想杀死本王么?”他问。如果她的恨意藏得如此之深,他不介意予以激发。
樊隐岳点头。
他哂笑,“想杀却杀不得,很痛苦罢?”
她点头。
“本,你应该有机会杀死本王,是你错过了。你若杀死了本王,本王便不会有机会杀死关峙。你制造出了一个黑虎王,却赔上了关峙的性命,这笔账,你算错了。”
她未点头,也未摇头。
他唇边的笑意,残冷如锋,“你自以为最周详的计划,却害得关峙死于非命。如果你恨本王,不如恨你自己。”
她两眸直直迎视。
“既然恨本王,为何不把你的恨表现出?是骂?是咒?还是想打?需要本王恢复你的武功,让你有与本王过招的气力么?”
她闭眸养神。
“混账!”楚远漠切齿,右掌拇、食、中三指扼住她喉。“你以为本王让你在这里,是修身养性的么?”
蚀十七
混账!混账!混账!混账!
书房内,桌倾椅颓,笔断纸飞,连整墙高低的紫檀木书柜也未能幸免,砰然巨响中四分五裂,令得偌大书房狼藉如狂风过境。
而制造了这场狂风的男人犹未能平,手中宽剑落处,一个半人大小的土定瓶又变了废物。
混账!他骂人,亦自骂。
“父王。”瓶尸飞溅,落在了正好推门而入的人脚下,半高的小少年向后退了半步,避开被殃及的可能。
楚远漠回头,拧眉,“你怎么了?”
“奶奶病重,博儿想请父王回府一趟。”
“怎么会病重?前些日子信不是说病情已然好转了么?”
楚博面露悲怆,“您远在疆场,奶奶不想分了您的心,信里尽是报喜不报忧。但太医说奶奶已然时日无多,父王去看一眼罢。”
“迅速准备,回延定城!”实在是混账,前疆战局僵持,他这一趟回,名义是为了督促迟迟未至的粮糙,实质……天知道他回为了什么?可是,竟连母亲的病也给忽略饿
了,混账,实在混账!
“父王。”楚博迟疑叫住。
“还有什么事?”
“可以把先生也带上么?”
先生?他现在最不想听的,便是这两个字!“带她做什么?”
“先生精通医术,兴许能医好奶奶。而且,府里的看管不比这大庆宫松懈……”
“带上她,迅速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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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色不错,看看花,赏赏云,应该是你喜欢过的生活罢?”
清幽山谷,青糙丰茂,野花遍地,溪水潺潺,偶能见得溪边饮水的小鹿,时时可见冲天而起的白鹭。在这样天地中,万物俱愿沉湎,连天边的浮云也似变得慵懒。溪边有几间
木屋,屋旁设有糙庐。庐内有琴有画有笔有墨,每样器具,每样家什,皆透着主人的精心维系,颇为别致清雅。
糙庐正南方向,开着一菊形花窗,窗下置一张竹编长椅,长椅上躺着的颀长男子,双眸欲启未启,欲阖未阖,面容清淡。椅旁女子,便是对着他喁喁有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