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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蚀(251)

皇上未问其罪责,太子亦作包容,更使何慕然地位飞升。

半个月的时光平静过去,中秋临。

皇上命人在集蕙苑设宴,群臣尽临。

此次大宴,适逢佳节,又逢良亲王大病终愈,双喜临门,自是极尽丰隆。

集蕙苑内,天边圆月当空,地间灯映花红。湖中方形高台上,弦歌盈耳,纤舞妖娆。敞轩长廊中,排布丰馔佳酿。湖中有月亦有花,桌上有酒亦有欢。君臣同乐,普天同庆,

处处是姹紫嫣红,处处是繁华盛景。

元熙帝一手持觥,一手轻拍良亲王肩头,似醉非醉,似笑非笑,“王叔,月儿仍活在人世,这个消息很是让您高兴罢?如果朕再告诉你,她有可能在这席中,您做何想?”

逐九十

中秋夜宴,何慕然仍名列宴会名单之中。

宴上排布,按职衔高低、爵位尊卑排列。照理,何慕然这等布衣平民该是敬陪末座,却因了有皇上与太子的双重恩宠,列到了前方席上,与一干一品大员、朝堂巨擘毗邻,风

头更劲。而这一回,任凭八方劝,书生滴酒不沾,惟以茶代酒,恪尽周全。

“糙民虽对自己酒后失状的情形一无所知,但如这等失礼失仪之事,实在有违孔孟之道,有悖圣人教诲,糙民实在不敢再沾这易让人混沌之物了,各位大人尽兴就好,尽兴就

好……”

同一句话,书生说得不厌其烦,前推杯换盏的示好者先先听得烦了,亦不再强人所难,每人皆叹一句:这人,怎这般个迂腐顽固?

同一时间,主宴桌上,良亲王不无愕异地凝望郡王,“皇上,您醉了么?”

“醉?”元熙帝龙眉淡舒,笑意冁然。“也许是醉了。王叔,你认为朕有没有醉呢?”

“皇上,您适才那些话……”

“朕适才输了什么?说了什么呢?”元熙帝颦眉苦忖,忽又若有所悟。“皇叔问的,是关于夕月的话么?”

“皇上……”

“对了,就是夕月,夕月呢。她是‘京城第一才女’的女儿,依侧王妃对她的疼爱,满腹才华必定是倾囊而授。王叔说,为什么继承了‘京城第一才女’名号的却非夕月?”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并不稀奇。”

“不,不,不。”元熙帝一根食指徐缓缓摇动,唇角的笑,透出森森冷意。“王叔应该说,是您的侧王妃有意掩藏,不让夕月珠玉盈外,因她自己深受其苦。当年,王叔不就

是慕名求亲,而后一见钟情,进而令得失势无怙的东方小姐做了您的侧妃?”

柳远州眉锁成川,“皇上,您为何一再提起那些前尘往事?”

“王叔不喜欢听么?可王叔须承认,侧王妃自做了侧王妃,便没有一日展颜,她将所有的希望和爱都尽付了她的女儿,对王叔的冷淡,十几年如一日。是以,王叔和讨厌夕月

罢?”

皇上口吻里,可有补补紧逼意味?柳远州困惑了,“患上意在何处?请明示。”

“明示?”元熙帝冷哂。“朕也很想明示,但又如何明示得了?王叔的侧妃精心培育出了一个女儿,朕在初晓她尚在人世之时,尚以为您这个女儿的目标只是王叔,只是要你

们家宅不宁。哪成想到,王叔的女儿会有那等的野心和企图?她想要玩的,居然是朕的江山!她能把朕的江山扰得高风骤浪,她能让朕杀了自己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她能呢,

她的能耐,让朕刮目相看呐。”

愈听,柳远州脸色愈白,心跳声撞击得胸腔怦痛。皇上说得这个人,当真是夕月?一如一直笼罩于自己心头的不祥预感,夕月当真做了恁多事出?

“王叔,你说朕要怎么发落夕月才好?”

“皇上,让臣去捉她,臣捉她回,到皇上面前俯首认罪。这个丫头,如此任性妄为,如此大逆不道,臣一定好生教训……”

“王叔要怎么教训?朕很期待。”

“臣这就去着手找她回来,哪怕将京城挖地三尺,也……”

元熙帝仰首饮尽杯中酒,笑道:“不需要恁般费事。朕方才不是说过么?您的女儿就在这酒宴之中。”

“这……”

“过目不忘,双手能书,隐形潜心,假痴不癫,谋定后动……这就是您的女儿呢。”

“过目不忘,双手能书,隐形潜……”柳远州身子一震。他的目光,好不好落到了百官华服中以一身书生袍格外醒目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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