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就给冻死在冰天雪地里了!”李千户忧心忡忡道。
冯副将接过话,“说得就是,这会儿咱们是走也死,不走也死了……”
“休得胡说!”樊隐岳素颜沉凛,低叱。
梁光亦怫然道:“这个时候你说这样的话,是想引起军中恐惶么?”
“可是,咱们的确是被困在这里了。”诸头目皆现忧忡。“尤其,参赞还病了……”
“你们身为军中头目,该为表率,若有兵士生起惊惶情绪,还须好言安抚。先下去罢,本参赞与梁将军合议过后,会拿出应对法子。”
退了诸人,樊隐岳现暗吸一口气,压下胸口窒闷。“梁将军,唯今之计,只得麻烦你带领大家脱离困境。”
“您的意思……”
“把所有伤病者与锱重留在此处,你领着人马赶赴驿站。”
“所有伤病者?”
“对。”她抬眸,脸色苍白,双眸却晶亮出奇。“包括我。”
“那怎么成?参赞是……”
“我是此地最高长官,纵使没有染病,我也该留在此刻和所有伤病兵员共克难关。既然要大部人马轻装前进,更没理由独独带着我这个病者前行。有我在,被留下的人方不会
认为自己被兄弟同袍遗弃。”
“可是……”明知她的话字字有理,但梁光着实犯难。不止因她是参赞,是都督未过门的妻子,她还是自己这一辈子最敬重的奇女子……
“梁将军很清楚此法是目前最得当的法子。留下若干粮药柴糙给我等,你将人马领导驿站之后,再设法到此救援,我会想尽办法让大家捱到援兵的那日。二十日,够了么?
”
“可是……”
“你还须知会到每名兵士,雪中行军,应将目光盯着前方人背上,切记长时间凝视雪光,以免伤了眼睛。”
“可是……”
“没有可是!军令如山,既然都督将你委我指派,你只须听命行事。”
“……好,末将一定会报请都督,想尽办法救参赞!”
大事底定,大军在午时开拔。留下伤病集置于几顶大帐内,节约取暖柴炭之时,又能使彼此安慰,少一分惶惧不安。
樊隐岳抱着病体,与每名伤病者一起,开始了等待,漫长的等待。
的的确确,是漫长的等待。每一刻,每一时,皆在无边无际的雪域中无限延展。彷佛,永远没有尽头。彷佛,下一刻便要终结。
她每日运动自疗,为畅气活血,然体力交瘁,气散神散,收效甚微。然而,纵不为疗愈,她也喜欢盘腿打坐,放空一切。
她必须放空。否则,她会想,想很多,想太多,想自己的这场等待会是一个怎样的结果,想这场大雪阻住的是只有一段时光,还是永久的生命之程。
逐三四
“冯副将,到了前方村落,离补给驿站仅剩不足百里的路程,预计明日晌午便能到了,你要把兄弟们完完整整地领过去。”
“属下一定不rǔ使命。梁将军也请一路小心。”
“梁将军,您一定求王爷设法救出樊参赞,只有樊参赞那等奇女子,方配做我大羲国的皇后!”
“我知道!我一定会救樊参赞,也望各位齐心协力,护得我兵士儿郎平安!”
行涉七八日,终到雪薄路坦之处,载着一众同袍的叮嘱期望,梁光飞马驰离。
身为南院大王心腹,他是诸人中惟一晓得楚远漠此时身在何处的人。如此时候,只有请王爷制定救樊参赞脱离雪域之法,且以王爷与樊参赞情分,此事理所当然要报给王爷知
晓,刻不容缓。
马行如电,为了那个世间罕见的奇女子,他心肥如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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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呐,这怎么说的?怎么成了这个模样?”
两道人影蹑足进到军帐,却发现自己的小心翼翼完全多次一举。帐内人卧躺军榻,面色灰白,指尖幽冷,身上覆一件毛毡,昏睡之中。乔三娘号了脉,讶叫出声。
“病了?”梁上君试了试鼻息,还好,没有魂归幽冥。
乔三娘柳眉嗔颦,气道:“这娃儿何时有了这等的仁爱性情,居然要人把她留在这里,是想等死不成?”
“说得好,你先骂,旁边有饭,我吃上一口。这些天尽吃你制的那些特制干粮,胃肠实在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