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薄年长舒口气,转眼扫了扫地上那具尸身,“本宫可以告诉司尚宫,从此,本宫不走了。如今我身怀龙子,假若逃遁,必受太后和皇上的通缉,薄家这几人已禁不住第二回的风浪。何况对方如此想要我们的性命,我们又岂能坐以待毙?本宫也想见识一下后宫里的女人能玩出与三年前如何不同的花样。”
司晨垂睑,翩然福身道:“妾身祝容妃娘娘心想事成,宠冠后宫。”
“承司尚宫美言。”
“娘娘方才受了惊,妾身送娘娘回寝宫,请明王妃早作诊视。”
“有劳了,还请好好收殓死者,她不过奉命行事。”
“容妃娘娘以德报怨,妾身定当遵行娘娘口谕。”司晨容色平和,仪态娴静,全然是六局之首的尚宫姿态。
薄光得到宫女禀报,由长廊之端脚不沾地般跑来,莫名猝然收足,轻巧巧隐到爬满长廊的藤蔓之后,不早不晚地捕捉到了司尚宫抬起的面孔,不由一怔。
四四章[本章字数:2046时间:2013-04-2715:43:43.0]
十一月初二,癸巳年癸亥月甲辰日,距几部联手核定的癸巳年甲子月丁未日的封后大典有三日,万事俱备,只待东风。
今日,率千影卫冬训归来的司晗出现于早朝队列,待一干人等轮番上报大典筹备进展诸项完毕,他一步出班,抱笏禀道:“臣有事启奏。”
喜欢置身事外的人突然发声,倒是稀奇。兆惠帝淡哂:“准奏。”
“臣昨日回都程中,途经西山,惊逢西山南角訇然崩塌,巨石滚落,天地交鸣,其状极为诡异,臣窃以为此乃异兆,奏请吾皇责成太史局勘测天象,以定吉凶。”
兆惠帝微诧:“真有此事?”
“微臣及千名千影卫儿郎亲眼所见。”
“如此异事,天都府尹何以不曾上报?”
天都府尹何太博急急出列,道:“禀皇上,臣正要向皇上禀奏。”
“你几时得到消息?”
“昨日酉时。”
“可曾报呈尚书省?”
“微臣……”何太博略显局促,“微臣一时懈怠,不曾上报。”
兆惠帝龙颜一沉:“太史令何在?”
“微臣听旨。”太史令蒋占恭应。
“立即亲往勘验,明亲王同行督促,务必即时报与朕知。”
翌日早朝,太史令首启奏报:“微臣昨日勘验实地,并于夜间观望天象,天府、天相双星异亮,隐有欺夺紫微光芒之势。是而,微臣愚见,西山崩石不啻天警,是凶非吉,抑惑上苍提醒吾皇近日慎行大兴土木、劳师动众诸事。”
“天府乃南斗主星,取卦为坤……”兆惠帝沉思多时,“退朝,三省长官御书房见驾。”
御书房。
地龙与紫铜炭炉中的双重炙烤下,御书房内暖意融融,含笑花淡淡的香气充溢其中,仿似无处不在。君臣各自在太监侍奉下卸了外氅,赏茶赐座。
“有关天象之说,三卿如何看待?”兆惠帝问。
“微臣才学薄陋,对天文天象仅是略通皮毛。惟知天府在坤位,司任脉,有阴贵人之誉,或者是说我朝出现了贵人?”魏藉道。
“微臣对天文一脉由来也是知之甚浅,不敢妄自揣测天意,有谚云‘逢府看相,逢相看府’,天府与天相互为表里,双星共盛或属平常。”司勤学道。
“蒋太史乃我朝天文大家,其窥测天机预知吉凶之术少有人及,皇上还须纳其谏言,近日暂止各项大兴土木劳师动众之事方可。”胥允执道。
司勤学恍然悟道:“近日大事,莫过封后大典,莫非上苍示警为此?”
魏藉睨扫对方一眼:“封后大典举行日期乃太史局勘定下的黄道吉日,与天警何干?”
“话不是这么说,魏相。”司勤学截然回之,“太史局诸人纵然才学过人,也是ròu体凡胎,预得了十步内光景,难悉百步外天机,幸在天佑我大燕皇朝,崩石示警,令我等悬崖勒马有何不可?”
“丽妃娘娘贤德良淑,问鼎后位乃百官共举。如今大典举行在即,却中途告止,岂不令天下子民疑我皇朝庙堂儿戏国母之位?”
“司某何曾质疑过丽妃娘娘的品德?天意难测,示警下方,或指时机不宜,或指气候不适,个中因由岂是你我这凡夫俗子能够参得透的?魏大人也不必焦急,丽妃娘娘无论资历、品识还是容貌、性情,皆是皇后不二人选,早晚必问鼎后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