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允执无礼,但是他位居亲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们在受过皇帝召见后,本就该登临明亲王府方算周全。你们不去,人家来了,请你们赏花吃酒。不管允执的话里有没有驱客的意思,纵使有,也是你们失礼在前。”慎太后迫盯兄弟面上神情,“你们先告诉哀家,为何没早早去明亲王府拜谒?”
“这……”慎家兄弟面面相觑。
“哀家明白了,你们自诩是皇帝问鼎大宝的功臣,多年来身赋小小闲职,领薄薄薪饷,允执却仅凭自己是皇族中人便身居要职,位高权重,你们心怀妒羡,可对?”
慎家兄弟脸透窘色。
“你们真是……”慎太后摇头,“哀家就是看透了你们的这点器量,方执意把你们送出天都。哀家不与你们争辩允执的才能,只和你们说今日的事。你们不知敬他,他便还你们以颜色,此乃人之常情。这件事,哀家站在允执那边。”
“太后真把明亲王当您的儿子了不成?”慎远脱口而出。
慎太后目光一冷:“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后息怒。”慎广忙不迭缓颊,“臣等也是为太后着想。明亲王是您养大的没错,可这‘养’和‘生’差着一层血缘不是?臣等是怕太后一门心思地为人着想,对方却不知反哺感恩罢了。”
慎太后冷哂:“哀家既然敢抚养三个不是自己生的儿子,便不怕有这么一日。哀家大老远的把你们召来,是为了叫你们替哀家办事,可不是听你们挑拨我们母子关系。你们还是把心思多用在如何办好差使上,哀家的家务事不劳你们cao心。”
“是,是,臣等失言,太后见谅。”慎家兄弟不敢继续触犯凤颜。
雁过留影,语过留音。假使太后当真是位心臆宽大不拘小节的主儿,或可一笑置之。但,凡是久居深宫者,哪一个不是心思繁重?送走两个兄弟,慎太后独坐罗汉榻,忍不住仔细回味,脸色逐形沉重。
“太后。”宝怜推开珠帘,姗姗步入,“太医来报说,淑妃娘娘依然脉相虚弱,难以离榻。”
慎太后锁眉:“这个淑妃,怎这般不济事?”
宝怜稍作迟疑,道:“其实,奴婢听说魏夫人曾经进宫拜见过淑妃娘娘。打那时起,淑妃娘娘便病如山倒。”
慎太后蓦地扬首:“她何时进宫?哀家为何不晓得?”
宝怜忐忑道:“太后忘了么?这宫中当差的人中有一半为魏氏所用。”
慎太后顿了须臾,道:“就算如此,淑妃还是太过怯懦无用。”
无用到除却哀其不幸,亦有怒其不争,弃之。
“这可如何是好?”宝怜愁肠百结,“魏相以淑妃娘娘到堂与否为借口,有意拖延审讯,过几日兴许便敢用同一个借口提议放魏昭容离开宗正寺牢房。”
“……偏偏在这个时候,薄光不在天都。”慎太后突道。
“太后是说……”宝怜大瞠双眼,压低了声嗓,“……”
慎太后颔首:“她不在,也不能误了正事,你去找另一个。”
“另一个?”宝怜茫然不解。
慎太后勾盅品茗,随意道:“这天底下难道只有薄光才懂得调配那些东西么?她的那身本事从哪里来?”
“……奴婢明白了。”
“这件事你不要假手于人,一定得干净利落,不给人留下任何把柄,也只有你去做,哀家才最放心。”
宝怜称是,面相从容。
六四章[本章字数:2530时间:2013-09-0923:41:32.0]
魏昭容畏罪服毒自戕。
巡查的女牢役发现牢中人向口内递食过后当即躺地不动,当即连声惊喊,招来狱吏。狱吏一边遣人请来寺卿,一边去太医院请人。
“司药司离此最近,立即去司药司传人!”寺卿胥远林吩咐道。
的确,比及隔了半个紫晟宫的太医院,仅隔了两条长街的司药司更利于挽救生命。一名牢役去未多时,当班的女史第一个到来。
“奴婢见过大人。”那女史肩负药箱,汗流浃背。
胥远林摆手,道:“你叫什么?在司药司任何职?”
“奴婢瑞翠,现为女史。”
瑞字辈乃现役宫女中辈份最低,且还是一个无品无级的女史。胥远林皱眉:“怎么就你一人?你们的掌药、典药不在?”
“禀大人,掌药大人……命奴婢速来查看。”瑞翠嚅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