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辰时,下官正想服侍二皇子服用早膳。”
辰时?自己睡过了一夜?她看着桌上那几样幼儿菜色,道:“抱浏儿过来,我喂他吃饭。”
“您身子没事么?江院使还说您最好静养几日。”
“我是大夫,自然须听大夫的话,不过不碍着我和浏儿亲近。”倒不如说有那小人儿晃在跟前,郁结消解,健身开怀。
早膳一一传来,胥浏偎在姨娘怀内,一脸乖巧。
绯冉坐在对面,掩口笑道:“虽然不是一日两日了,但不管看上几次,都很难怀疑二皇子不是您生的。”
“他不是我生的,是我养的。”薄光以舌尖试过匙内汤羹的温度,方喂进那张嗷嗷待哺的小嘴内。
绯冉盯着配合度极高的二皇子啧啧称奇,道:“不是下官爱告状呐,二皇子在您面前尽是装乖讨巧,您不在的时候……”
“我看见过他是如何折腾rǔ娘和丫头们。”她捏了捏那只幼嫩小腮,“浏儿,姨娘喜欢你调皮一点没错,但你若不能善待伺候你的人,姨娘定然生气,晓得么?”
胥浏小哥也不知懂是不懂,忽闪两只乌黑的大眼睛,脑瓜一径点个不停。
“好乖。”她报以甜美香吻。
绯冉边细嚼慢咽,边道:“您吩咐下官查的那个人,已经有结果了。”
她挑眉:“怎么说?”
“和大人先前告诉下官的没有多少出入,除了她并不受其父疼爱,在其离府之前,一直和其母在别庄相依为命。”
“她是个好孩子。有一段时日,我是依靠模仿她的天真无邪方能活得下去。”
绯冉笑道:“原来那个喜欢爱笑的小宫女阿彩是如此诞生的么?”
她亦失笑:“是,那时还多谢姑姑的照拂。”
“您是说我们暂且不动她?”
“对方一定会在我们身边安cha人,不是她,便会是别人。有一张自己喜欢的脸在眼前打转,好过面目可憎的是不是?”
绯冉点头,这个议题算是结束。
“姑姑昨天安排得很好,时机颇为巧妙。”她道。
“是王运向他的兄长话传得好,把四小姐回府吃酒的话传得活灵活现,触动了皇上的兴致。但最紧要的……”绯冉向前凑了凑身,“是皇上对尚仪大人有这份心。昨儿皇上带您回到德馨宫,立即传江院使为您看诊,亲自在边上守到深夜。今儿才下早朝便来看望,一直待到不得不走。放眼整个后宫,皇上对哪位娘娘这般上心过?”
她一笑:“没有得到的东西,自然是好的。”
“姨娘~~”胥浏爬紧姨娘衣袖,指向桌上的ròu羹。
“呜,我家浏儿是只ròu食小兽~~”她低首戏啮那根指头,一手端起羹碗,一手习惯性舀起一匙送至舌尖下,刹那面色惊变,“有毒!”
“啊?”绯冉掷了饭碗,吓得跳起。
她紧握那碗ròu羹,目光冷定:“给我查,姑姑如今是掌管刑罚的司正,这碗东西有多少人经手,给我一个一个的问,一个一个的查!”
绯冉颔首:“下官立即着手!”
薄光触探甥儿两腕,道:“浏儿,将舌头伸出来给姨娘看。”
后者恁是听话地大张小嘴:“啊——”
脉象、舌胎、眼仁皆无异样。无论这碗ròu羹是不是近来的第一次毒害,显然未能危及浏儿。每隔三日的药浴,是她与绯冉亲手进行,茯苓山庄的不传秘方虽不是令人百毒不侵,但强健经脉,抵御外疫,亦将寻常毒素排出体外,是此方的效用所在。她当初特地向白英求证母亲所留药方的精准与否,为得便是给这只小人儿放心调理。
“发生什么事了?”兆惠帝迈入,撩衣落座于正央宝椅,“朕方才见绯冉行色匆匆地出去了,发生了什么急事不成?”
她紧抱甥儿,起身一福:“微臣命她前往司正司调集仵作和刑讯嬷嬷,以来检验这碗毒ròu羹及审问相关人等。”
兆惠帝眯眸:“毒ròu羹?”
她指了指那碗险恶物什,道:“浏儿的午膳多是在康宁殿,晚膳多有微臣作陪,惟有早膳,许是见微臣好久不曾和浏儿共用,使人以为有机可趁。”
兆惠帝定了须臾,道:“王顺,去宗正寺传忏作,传朕口谕,意图谋害二皇子者,无论是谁,一经查处,格杀勿论!”
王顺即刻下去传达圣命。
她颓力落座,苦笑道:“皇上其实很清楚,这件无论是谁cao作,在得知微臣和浏儿共用这餐早膳之际,必定清除净了所有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