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啼笑皆非:“怎么可能?在你眼里,二哥是如此玩谑轻浮的?”
“……不是。”她弱弱摇头,咕哝道,“倒不如说,小光宁愿二哥是在开小光的玩笑。”
他偏偏听进耳中:“这话是在嫌弃二哥么?”
她掩面,喟然道:“倘若是皇上,旨令下微臣不敢不从。但若是二哥,小光惟恐辜负了二哥的厚爱,忐忑难宁。”
“……够了。”他定晴凝视半晌,道。
“什么?”她撤了双手。
“你如今肯为二哥烦恼,就当下来说,已经够了。”他握起一只柔荑,低声道,“朕愿意等你。”
这双深不见底的瞳眸,这道磁性低沉的嗓音,曾将多少灵魂吸纳其中,忘却归途?她颔首,心思辗转如是。
第二日,彤史执笔握卷立于德馨宫前。
魏昭容气急败坏,大骂薄氏轻贱,姐妹秽乱。
早朝过后,明亲王晋见明元殿。
一场狂风暴雨浇湿这个夏天。
一场宫变的序幕行将始焉……
二五章[本章字数:2219时间:2013-07-1300:04:22.0]
“薄尚仪,明亲王爷说要见您……”
“本王已经到了,你们都下去。”
女史话音尚在,明亲王大人赫然出现,明明是濯濯春柳般的洒脱人物,却因一双俊眸内浓墨般的沉冷,偌大的尚仪局正堂顿时气压沉沉。
薄光挥手命正堂内各有活计的宫女翻悉数退下,走出书案行了常礼:“微臣见过明亲王爷,王爷日安。”
胥允执掀步,摆袍置身正座,问:“做这个尚仪有趣么?”
她笑应:“禀王爷,很有趣。”
他顺手抄起案上一本典簿翻阅,问:“怎么个有趣法?”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这是不打算说给本王听的意思?“”
“待王爷监管尚仪局那日,微臣定当事无巨细一一禀报。”
“薄光。”他语音透厉,将典簿掷回案头,“你如此理直气壮,是在试探本王的底限?”
她平仰螓首直目淡视:“在王爷面前,薄光自谓从没有理亏之处,不需要试探,更不需要戒慎戒惧。”
他离了司仪大座,缓缓行来:“即使你与皇上走得过近,引得周围众说纷纭?”
“那又如何?”
“……如何?”他蓦然迫近,“你这个如何,是如何问出来的?”
她坦然相迎,道:“莫说我和皇上没有他人猜测的龌龊之事,纵然发生了什么,也轮不到王爷指责。”
他眯眸。
她顿了顿,道:“微臣以为王爷英明盖世,不需要微臣赘言,眼下看来有些话必须传递得不见任何灰色地带方是稳妥。你我离缘的圣旨上写到‘自兹各无干系’,那时起,微臣是生是死,是毁是誉,全与王爷无干。大燕皇朝的律法里没有禁止下堂妇人再嫁,即使显赫如王爷,也无权指责薄光失德。”
“你想再嫁?”
“想不想是薄光的事,可不可以是律法的事,旁人的眼光,世俗的规例,也许是薄光往前一步的阻力,惟有王爷,还请不苟俗流。”
“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嗯?”她挑眉。
“你对本王恨之入骨,在德亲王受挫时火上浇油,对皇上你又如何心无芥蒂?如果你是有心接近皇上,那么……”他薄唇开阖,一字一句,“其、心、当、诛。”
她仰起大眸:“以王爷看,倘若我是‘有心’,又是如何一个当诛的‘有心’呢?”
他口吻嘲讽:“你想在皇上和本王间唱一出美人计,不是么?”
是呢,算来算去,还是面对明亲王大人时来最是快意轻松。彼此早已撕破了脸面,不需要佯顺伪装,不需要屈意讨好,如此这般的坦诚相待,真好。她唇角上扬:“就算薄光不自量力自称一回美人,王爷和皇上谁也不是见色失智的董卓和吕布,何足道哉?王爷既然看破了薄光的伎俩,无非是两个应对,一向皇上、太后点明这当诛之心就势将薄家人灭绝,二是如看笑话般置身事外。我认为,从旁看薄光自以为聪明地竹篮打水一场空,赔了夫人又折兵,更合乎王爷的美学。”
真是个倔强不屈的人儿呢。他屈起指节,在她吹弹可破的颊肤上浅微抚挲,气息柔旖,吐字徐徐:“你以为你这么说了,本王便只有这两条路可走么?本王不会如你所愿,也不容你恣意妄为。你大概忘了权势的用处,堂堂亲王想治一个五品尚仪,法子不胜枚举,不需要你来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