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太后抬眸直眙:“你与光儿差一点便成了夫妻,难道这会儿没有一丝的担心?”
“是母后告诫儿臣她是罪臣之女,已与儿臣如云泥之分。”
“哀家那时怕你为儿女私情误了大事,哀家自己又何尝不是在忍?但眼下和那时已不相同,哀家老了,想那两个孩子,想在有生之年还能见上她们一面,不可以么?”
兆惠帝目色幽深,道:“母后凤体康健,必定长命百岁。”
慎太后呜咽吞声:“哀家的身子骨哀家自己知道,你们不准哀家过去,便传她们回来!”
兆惠帝面色深晦。
明亲王表情不明。
司勤学以经历过官场多年历练的眼尾评估过各方气场,道:“太后乃天下之母,皇上乃至孝明君,为太后凤体虑,赦皇后回宫侍奉太后,是为人子人君之责,臣请皇上恩准。”
第七章[本章字数:2192时间:2013-03-1311:56:45.0]
尚宁城。
晨光初现,已是酷热难当,而如今这座城市中不止有暑气的蒸腾,还有随处可在的疫毒,及人们无处无逃的恐惧。
“你站住!”忍着暑热在巷口等了多时的胥睦,当一条娇小人影将从眼前穿过之际,伸臂将其揪住,“你果然将本王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被限制了行动的人挣扎无果后,叱问:“你站在我家门口做什么?”
“当然是在等你,本王料到你前往疫区前,一定要来看你姐姐。”
“就算王爷料事如神,可以放开奴婢了么?”
胥睦气得七窍生烟:“你怎如此顽固不化,稍稍通点医术就敢往疫区里跑,是嫌小命太长么?本王已将全城所有的大夫派往那里,过几日朝廷也将有御医派过来,你去凑什么热闹?你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你姐姐如何经受得起?”
阿彩眉梢一动,回头仔细打量他面上神情,眸心旋起点点笑意,道:“王爷下令将病人隔离诊治,征用了全城的大夫与药铺,行动迅速,措施得力,堪称疫区防疫的典范,但也加剧了医者感染的风险。我家祖辈中有专攻时疫的杰出大夫,如果能与病人近身接触,更快掌握这场时疫的特性,也便能更快研制出克制时疫的药方。王爷是尚宁城的藩王,该是第一个支持我的人才对。”
“你……”胥睦向后退了一步,目含审视,“你果然不是个普通的小宫女。”
阿彩掀眉:“我以为这已经不是秘密。”
“你既然晓得疫区内医者感染可能颇高,还要一骨脑冲进去?”
“我是医者。”
“不缺你一个。”
“我自信我的医术不逊于尚宁城内的任何一位大夫。”
胥睦叹为观止:“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家出来的?”
阿彩挣了挣腕,仍是不能如愿,嗤问:“打听我家的门第,是想衡量你能给我姐姐在你府中安cha的名分么?”
“人的出身最是不好隐瞒,倘若从出到到成人都是一个不曾改变过的环境,之后无论怎么去伪装另一个模样,都脱不去那个出身留下的印记。你姐姐才情卓绝,你从不畏惧本王,你们如今的落魄卑弱掩不去曾经锦衣玉食的骄贵痕迹。本王敢说,你们的出身甚至不是寻常的富足门庭。”
阿彩频频点头,讪讪假笑:“王爷不如回府查证一下,说不定我们是王爷同父异母的妹妹,一家团圆多美好的一桩事。”
胥睦也回之假笑:“我是有一位同父异母的妹妹,不过被皇帝封了公主送到了西疆和亲。”
“王爷认为此时此地适宜用来闲聊家常么?”
“你改了主意没?”
“没。”
“烈日炎炎,适合聊天。”
“……”立场倒置了么?
宁王爷无疑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更是气定神闲:“那边不缺你一个三脚猫的大夫,但你的姐姐却再经不起另场家变。”
“这倒未必呢,宁王爷。”有人姗姗行到了他们身边。
“诶?”宁王爷和阿彩一起变了脸。
前者是难以置信的震愕,后者则是始料未及的讶异。
“你……你……”胥睦张口结舌。
阿彩趁机甩开腕上的束缚,迎上前道:“这时候出宫,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来者放下蒙在头顶的沙巾,道:“行宫里也有人染上了夏疫。”
“什么?”胥睦惊跳,“几时发现的?”
“是平常负责送饭的老宫女告诉我的,昨日下午膳房里劈柴的太监突然倒了下去,那模样和外间说夏疫发作时一模一样,吓得她用醋将自己擦了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