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年美目淡睨,压声道:“听这响动,来得不是旁人。”
薄光嘟唇:“她烦是不烦?怎就这般喜欢打扰人家姐妹说话?”
“抱好了浏儿,等下所有事俱不可cha嘴cha手。”
薄光双手抱来溢满奶香的小人儿,向佛祖叩首,并念念有词:“南无阿弥陀佛,信女薄光在高颂佛号的刹那,虽因资质愚钝,悟不到明镜无台菩提无树,但心田澄澈净化,正如醍醐灌顶……”
薄年颦了颦眉尖,看着这样的她,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而这会儿,不速之客已到了门前。
“我说瞅着长华殿外站着的人眼熟,原来是容妃娘娘宫里的人?大晚上的不在寝宫,跑到这边……这不是容妃娘娘?你好虔诚,恁晚还来参佛?”魏昭容裹一件水红半臂,高腰石榴裙,鬓间斜cha金钗,眉间银粉花钿,两眸顾盼有致,宫灯下风姿绰约,果然好容色。
“昭容您忘了么?”随行宫女道,“今日太后晓谕六宫,明亲王的薄王妃触怒凤颜,责罚长华殿内面佛省过,以儆效尤。”
“有这回事?”魏昭容先讶后悟,“你不说本宫居然差点忘了,你说说太后还说什么来着?”
随行宫女流利作答:“薄王妃冥顽不灵,为责其过,须整夜孤坐佛前,潜心深省,若有同情怜悯与与之亲近者,一并严惩。”
魏昭容妙目惊瞠:“这话该怎么解释?”
“今夜这长华殿里必须仅见薄王妃一人。”
“天,容妃娘娘,不得了了,你违反了太后娘娘的口谕,该当何罪?”
这一主一仆说演俱佳,唱念作打甚是精彩,薄年也愿耐心欣赏,无奈佛前的颂诵声委实不顺耳,佛祖慈悲无量不计较,她这个佛前的忠实信徒却不能纵容妹子这般不着边际,是而道:“昭容说了这多话,累了罢?天色不早,不妨早些去歇着。”
“敢情容妃娘娘还没有清楚眼前形势么?”魏昭容不但不退,反迈进长华殿里,“你不仅一人违抗太后口谕,还带了二皇子前来,是想二皇子将和你一起被关入冷宫?天下间如此当母亲的也只有你了。”
薄年淡哂:“我再是如何不会当母亲,也不会将自己年幼的女儿当成一样工具般利用和舍弃。”
魏昭容冷嗤:“少装这等虚伪做作的清高样式,二皇子不是你用来稳固地位的工具又是什么?这后宫又有谁不是拿生下皇子当成晋升和荣宠的阶梯?柔儿是我的女儿,她只是在为她的母亲和弟弟做该做之事而已。”
“你如今是在承认自己唆女谋杀皇子么?”
“是又如何?”魏昭容无惧无畏,“你想向皇上和太后告发本宫?谁可为证?你?你这个连自己的亲王妃之位也怕保不住的妹妹?还是你这个未必有福气长大成人的二……”
薄光诵声一顿。
薄年眸仁内丕地现出异芒,挺身“噌”地上前。
“你你……想做什……”魏昭容接触到那两点眸光的刹那,陡觉不妙,僵在当场。
长华殿是诵经礼佛之处,尽管凡入此殿事佛者必先沐浴薰香以示圣洁,殿门内仍设有一顶莲花造型三尺高深的白瓷大缸,内里时时清水充溢,供信徒净手清心。
此下,薄年左手扣其前额,右手握其颈,将魏昭容压制在缸前,差一毫便将之埋进那缸涟涟清波内。
“你你你敢……”这称霸了许久的后宫,怎敢有人如此对我?“蔻香救我……”
魏氏随行宫女掀足欲进,薄年睨目高叱:“凡有异动者,皆以意图刺杀二皇子格杀勿论!”
二皇子降生以来,德馨宫外围额外多了两层侍卫,概为保护龙嗣安危。二皇子动,诸侍卫则动;二皇子停,诸侍卫则停。现今听得容妃娘娘的高声相叱,尽由暗处现身跳出,仗剑警伺。
再是如何的忠心护主,随行宫女此刻也不不敢造次半分。
薄年将其头顶触入了水中,朱唇翕语,细若清风搔耳:“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本宫面前张牙舞爪?本宫玩这些的时候,你的父亲还在镇日舔我父亲的脚趾,温驯得如一条摇尾乞怜的无主野犬。”
“爹……爹……”救我!
“在本宫的眼里,你永远是那个愚蠢无知的魏家女儿,你的父亲也只如一个急欲将你这只愚蠢家鸡捧为凤凰的跳梁小丑。本宫把你泡进这沐浴着佛光的水中好生清醒一下如何?也好让你看明白自己是个什么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