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骂我是一只喂不熟的狼,打了我一耳光,让我永远滚离他的眼前。”
这就是了。
“你如果还想死,我可以助你。”我擦了擦手,再凑过去,“瞬间就可以让你在无知无觉中死去,要不要试试?”
“……不要了罢。”冷蝉儿迟缓地摇摇螓首,“死并不好玩,你医好我罢。”
冷蝉儿的确是想过死的。
惟一的亲人已不在,为亲人报仇的心事也算了结,一个人在偌大世上,无事可做,无人可依,死,她必定是想过的。
“呿,这点事敢值得你们吵来吵去?”想死的女人一旦伤愈,趾高气扬的让人想出手痛揍。“求我啊,求我就行了。”
我和管艳对觑一眼,有志一同地不作理会。
“管艳你找秋远鹤,是想和他来一个了断的罢?但是,你很易被他识破,这是可以料想的。如若在他起疑时,真正的巫族妖女出现,会如何?巫人作乱时,真正的巫族妖女施法治之。与秋远鹤周旋时,你这位昔日爱婢上场。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让他疑无可疑,好玩罢?”
管艳明眸睨了过去,“而你,正好可以借机回到你家皇帝身边?”
冷蝉儿行指漫理云鬓,“真正的聪明人是知道一切却秘而不宣。”
管艳嗤之,“既然舍不得人家,当初何必硬撑?”
“本姑娘回去,是为了将那一耳光还给他的,不像某人,自投罗网。”冷蝉儿披首扬颈,“巫族妖女,还不来求我?”
我福了福身,“请福仁公公慢慢等。”
从旁,无云大师合掌高诵佛号,“沧海易变,三妹乱世,应在此处了。”
55
那两个女人顶着沧海的脸,却各回日处,这出戏,该有个怎样的名称?
这问题,从夏时困挠我到了初秋来临。一个多月间,我的肚子也不再是小小尖尖的一团了。一个生命正在我体内以最亲密的方式盘结着,渐形茁壮,渐形长大,生出骨ròu,生出血脉,我的儿子。带着他,我在两个“沧海”间走了两个来回,却不曾到过秋长风驻扎在京城外的军营。
我只怕看见了他,就隐不住身形,忍不住触碰他的渴望。而一旦被他捉住,以臭狐狸的独断专行,断不可能让我参与进这团乱事。但,我想做一些事。
只得由那些道听途说来的闲话,知道他已与襄阳侯的兵马对过一仗,知道他如今安好。
莹都主和费得满应该不曾把我的消息告诉他罢?从西卫到军营的信差,五日一发,也不知她们是如何巧言骗过了臭狐狸?
如无云大师所言过的,无论是想为之己用的襄阳侯,还是只求瞬间克敌的昭景帝,都不会将得“沧海”之讯提早公之于世。他们,都等着最恰当的时机。而两位“沧海”,在两方都是好食好饮,待为上宾。不同的只是,秋远鹤走动颇是殷勤,皇帝则束之高阁少有闻问。
“云首领,今日还好么?“不管秋远鹤这人性质如何,贵族教养还在,进门前,必叩扁三声。这三声,足够我隐身遁形。
“侯爷怎如此客气?沧海这个阶下囚镇日劳侯爷大驾问候,惶恐了。”
平心而论,若论演技,冷蝉儿那怪女人最能入木三分,眉目神韵如沧海对镜对照。
而管艳举止神态,稍偏小海。但若干时日襄来,在襄阳侯面前气定神闲,淡然自若,不见一丝情绪波动,也可谓了得了。
“明明座上宾,何来阶下囚?“秋远鹤笑声悦耳,笑颜迎人,“云首领说笑了呢。”
这位大侯爷,生得虽不及秋长风那般妖孽,也不若秋皓然风流俊俏,但鬓如刀裁,目若朗星,挺拓飘逸,卓尔不群,眉下眼角溢着的一脉无温笑意,让一双眸犹显深邃迷人,也是大大的祸害一枚。每每对他细细打量,我便开始替那个学艺不精的冷堡主生出一丝担忧:管艳姐姐当真能忘得了这样一个人?
“若非阶下囚,门上窗上何必贴上道道符帖?襄阳侯的宾客,都是享受如此招待的么?”
“那,不过是本侯在盛情留容。”秋远鹤目色氤氲出一层淡柔之气,“云首领国色无双,仙姿天成,本侯不愿错过。”
哦唷。躺在c黄帐里,隔纱观望的我,激灵灵一个冷栗。一个英俊得过了头的男人,如此望着你,如此说着话时,杀伤力十足呢。幸好,我儿子的爹有变态的洁癖,否则,以那厮说情话的本事,身后的桃花林将更形壮观罢?
“襄阳侯,您不会不知道沧海和秋长风的纠葛,他可是您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