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儿,你认为该如何发落?”秋夫人问得只是儿子,对丈夫睬也不睬。
“还能如何发落?”秋长风一脸淡然,耸肩道,“父亲,别让儿子笑您治家无方才好。”
被妻和子两厢夹击,大苑公颇有难堪,目光恶冷地眯觑正妻,口中问:“以长风你之见,又当如何?”
“为妾者,居然有胆到主母院内喧噪,按家规处置就是。至于父亲最宠的这位,如此不知尊卑,留她何用?”
秋夫人蛾眉一挑,笑而不语。
大苑公怒意陡起,“来人,将五姨娘逐出府院!”
大苑公喊毕,无人在第一时内应声,怒意更盛,发雷霆之声:“周嬷嬷,还不动手?!”
被点到头上的周嬷嬷随即称是,向两个强壮仆妇施一个眼色,三人上前,就把主子胸前的人儿如猛鹰捉小鸟儿般拉下,“五姨娘,得罪了。”
被得罪的五姨娘泪儿还挂在眼角,五官却愕成木雕,直到要被拖出门去,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嚎陡然发出:“公爷,公爷……”
五姨娘嘴里喊出来的,有哭求,有哀诉,有愤嘶,还有一些只能在c黄第间送出的爱语。但不管怎样的努力,皆已无济于事,哭声喊声愈来愈远却愈来愈凄厉,这边仍是郎心如铁,岿然不移。
剩下的几位如夫人,劲敌遭除,却一个个噤如寒蝉,不敢有一丝幸灾乐祸。只在听到了各自被罚禁足三月并罚没一年用度后,方似是稍松了口气。
想必,那位哭声渐杳的五姨娘在此刻如何也想不明白,一个昨夜还和她在c黄榻间缠绵的男人,怎顷刻间就将自己弃如敝履?望今后的她会醒悟,宁为奴,莫为妾,为奴遭主子错待还有一个天经地义,为妾遭又夫又主的男人抛弃,有一肚子的不甘一肚子的怨恨也挡不住零落成况……
“回去了。”秋夫人转身回房。临去时,不知为何,我特地瞄了瞄那位大苑公,却正看到他挥手将手边的木雕盆景挥断,当即掌间就见了血色。各夫人们娇呼着上前探看,被她们的男人不耐地挥推出去。我想,他想要的关心呵护,不是来自她们。
“五姨娘虽然有错,但本夫人无意对她驱逐,若公爷心疼,随时可接她回来。”
面无微澜,头亦未回,秋夫人道。这是从事起至今,她惟一对丈夫抛出的话,话毕,直进室内。
门阖前,我发现了大苑公眸内的深重挫伤。
不明白哦。既然深爱正妻,为何频频纳妾再娶?既然享受了左拥右抱,为何不能承担失去?这是天下男人的贪心,还是秋家男人的特性?
“娘。”
我一惊。秋长风何时随了进来?
“风儿,有事?”秋夫人落了座,目注爱子,眉间目内满浮慈爱。
“您寿辰将至,别为一些事扰了心情。”秋长风撩开袍摆,在母亲对面落下。
我就立在秋夫人身后,虽然确定他不会朝我望上一眼,但与一个以为今生不再见的人直刺刺对着,仍感不适,悄无声息地向一旁挪移过去。
“那寿辰是太后的,你别为为娘特地张落了。”爱子的体贴,使秋夫人甚是欣悦,“你这一回回来,恁多的事需应酬,娘不想让你还要为着这无关紧要的事cao忙。”
“娘的寿辰又怎是无关紧要的事呢?按往常惯例,您的庆典会延迟十日,小事张落一下还来得及。”
“那,就随风儿安排罢。”秋夫人笑意灿烂,“自你回来后,这还是我们母子第一次坐着聊聊天呢。对了,按日子,莹郡主也快到分娩之期了罢?”
“快了。”秋长风垂眸,淡道,“所以,她不能同行。请娘鉴谅。”
“辛苦她了。女人生子本就艰难,她又是头胎,你不在身边,这个中滋味也只有女人能体会得出。风儿,你要对她好点。”
“……好。”秋长风轻微颔首,“她会有人妥善照顾,眼下紧要的是娘的寿宴。府里的各管事都在为太后寿典采买礼品,长风已经派了得多得满为娘cao持,但他们毕竟是武者,做起这等事时难免粗疏。风儿想向娘借人。”
“借人?”
“娘身边的人个个精明能干,为娘的事cao持,想必更是事半功倍。”
秋夫人沉吟道:“倒没有什么不可以,借几个?”
“一到两个就好。”
“够么?”
“只做些指挥铺排的事,足够了。”
爱子一气和自己说了恁多话,又是为自己的事费心张落,秋夫人煞是高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