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奴才遵命!”总管爬起来,向着那几位仍在为着男人的一夕恩宠撕破脸皮的美人们,“夫人来了,请噤声。”
美人们哪听得进去,犹是打骂不休。
“停下,停下……停下!”最后两字,总管咆然大吼,当真把美人们震住,“夫人到了。”
“夫人,夫人,您要替奴家做主啊……”
“夫人,奴家被这个小蹄子欺负得没法活了!”
“夫人,她们嫉妒我生得美丽,嫉妒我受公爷宠爱,她们联手欺负我一个,您看看,她们把奴家打成什么样子!”
五六位美人哭着喊着,齐向秋夫人涌来,但被闪身在前的侍霜、侍露毫不惜力地挨了出去。
秋夫人妙目徐徐自各人身上划过,向其中一黄衫妇人鸠然,“麝月,你在这其中,还真是让本夫人意外呢?你这位昔日户部尚书的千金,当年可是曾倾倒半个兆色城的才女,怎也会有市井泼妇的情怀?遇这事,怎不知弹一曲,平沙落雁,让自己心胸豁达?”
秋夫人和我闲谈时,曾说过,当年大苑公纳娶户问尚书之女为侧室,夫妻由此反目。那位侧室进门后,因大苑公有一个月都在侧房落榻,必定得意,有一日到淡柏居拜谒时,抚了一曲“平沙落雁”,名曰为夫人遣兴,实则不无讥讽,因秋夫人闰名中,有一个“雁”字。
秋夫人笑语悠扬,黄衫妇人脸上先红后白,几回张口欲辩,仍是讷讷无语。
“你们几个,尽管出身不尽人意,但进了大苑公府,就该有大家的风度气派,方才那等行为,与市井上跳脚骂街的悍妇有何不同?这下人们一个个都睁眼看着,今后,他们该如何设想你们这些所谓高人一等的主子?”
“不是,夫人,是她们欺负我……”
啪!侍霜抬手,一个耳光过去,“夫人说话时,哪有奴才cha嘴的余地?”
五姨娘素手掩上痛处,面有愕然,“你……你敢……”
秋夫人眉平眼静,仿若未见,依旧道:“还有,主子们不懂分寸,那些丫头嬷嬷呢?怎没有一个出来观劝主子?总管,把她们都叫来。”
“夫人,夫人,奴才们在这里呢,夫人息怒!”不待总管应声,一群仆妇自庭院门口跌涌而至,惶恐跪侧一片,“奴才们知罪了,请夫人责罚!”
“你们……”
“何事喧哗?”凌厉长喝,自园门响入,两个男人的颀长身影前后踱来,正是秋家父子。
登时,园内各美人的目光,都如蚂蚁见了蜜糖,各自整被理鬓,无一不想以最好的面貌出现在自家男人眼前。
“公爷!”随一声哀怨娇哭,一道纤影撞进大苑公胸前,“公爷,妾身被人欺负苦了,您再晚来一步,就见不着妾身了!”
大苑公低头瞥过,随即目扫全场,停落之处,是秋夫人的娇靥,“发生了何事?”
秋夫人面目和悦,笑意晏晏,却听而不闻,不应不答。
总管急忙接话:“公爷,是几位如夫人起了争执,到此来请夫人裁决……”
“公爷,是她们!”五姨娘泪眼婆挲,回手一指,这一指,甚至没避开秋夫人。
“是她们嫉妒妾身,嫉妒妾身的青春美貌,嫉妒妾身受您恩宠,联手来欺负妾身,将妾身打成了这副模样!连一个奴婢也敢欺负妾身,妾身好苦呐,妾身好冤呐,妾身……”
“行了。”大苑公目光所向,仍是他的正室夫人,“本公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谁来说?”
总管忙不迭道将方才难于启齿的原由又讲一遍,稍稽歇止,五姨娘哭声大作,“公爷您听了罢?几个妒妇合起伙来欺妾身一个,您要为妾身做主啊,您……还有那个奴婢!”她直指侍霜,“一个奴婢不管多大的来头,也不能骑到主子头上,就在方才,她打了妾身一个耳光!”
15
秋夫人嫣然一笑,“五姨娘,你再说下去,怕就不是一耳光能了事的了。”
“公爷?”五姨娘以娇怜之态,望向自家男人,可以想见,她期盼自家男人嘴里出来对正室夫人那话的否定之声,她所能依恃的,也只有这个男人。
“你认为,如何处理?”男人开口了,但犹是对着秋夫人,目光烁着被压抑后的热力。
唉,纵是迟钝如小海,也看得出这位不怒自威的大苑公老爷并非不知如何处理,只不过渴望与他家夫人发生交流而已。只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