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来罢。”一抹红影进入小海视线,吐声如莺,“怜星在里边。”
这位……穿着与秋长风的国君礼服一般颜色的缀凤宫装的女子,是他的正妃襄西王都主了罢?
行如柳,静如花,眉若远山,目蕴春江,又是一位绰约美人。出现在秋长风身边的,竟没有平凡姿色了。
她在前娉好举步!不见我随来,回眸浅哂:“你不是能救怜星的么?不来么?”
我匆匆跟上!叹笑:小海在这样的时候还能有这样的绮丽心思,没救了。
楚怜星睡在那张碧石榻上。
那张名曰暖玉触之生温憩之则暖的碧石榻,那张曾让小海由女孩变成女人的碧石榻,那张曾承载了无数个火热交缠时刻的碧石榻,那张……
“怜星中的是‘寒玉香’,五日内若无解药,会血凝成冰通体散香而亡,也算是一种体面雅致的死法了!是不是?”襄西王郡主笑语。
她的声音惊动了守在榻边的人,“你来做什么?……连你这个贱婢也来了?你们来看我姐姐有没有死了是不是?你们这两个贱……”
“你如果骂得出来,本宫就打得下去,难不成,本宫先前的那一耳光还不足以提醒你要懂得尊卑礼仪是不是?”襄西王郡主抚着云鬓,悠然道。
楚惜云红肿的两眼大瞠,常吐尖利的双唇掀了几掀,“我……我骂得是这个贱婢,与你何干?”
“她是救你姐姐的神医,骂跑了她,你是不是以为你就能替你姐姐嫁给我的丈夫,侧妃的大位非你莫属了呢?”
一张樱桃小口,没有高声,没有利语,平平和和,清清淡淡,就把一位以跋扈骄纵闻名的小姐噎得面红耳赤,呐呐难语。秋长风的娇妻,与秋长风的老娘,当真是一时天造地设的婆媳。也惟有如斯女子,嫁进如斯人家,方是相得益彰罢?
秋长风娶了一位最适合他的妻子。
小海姑娘,请你施医。”
“这间房里,除了我,只能有病人。”
“明白。”襄西王郡主冁然,“你们都退下去,不听见传唤,谁都不许进来。”
“不行,这个贱婢……她只是个丫头,哪里是什么神医?她把人都赶出去,谁知道她安得是哪门心思?不能退!你们不能走!你们……”眼见得丫鬟仆婢俱按主母的话络绎退去!气急败坏的楚惜云螓首一扬,“我要留在这里!”
“来人,把惜云小姐请出去,顺便让她的嘴歇息歇息。”
“表哥,有人要害——”
襄西王郡主身侧的两位婢女先点了楚惜云的穴道,再左右架起,将小姐花朵般的娇嫩身躯像条死猪般拖着退下。
“好了,清静了,我也该告辞了,小海,请好好医治怜星,她是个可怜女子。”
我颔首,走到躺着楚怜星的碧石榻前,那青白如死的脸色,让小海更起愧意,“王妃请留步。”
“嗯?”襄西王郡主回首,讶挑黛眉,“你是在叫我?”
除了你,在场谁还是王妃?“下毒之人可曾捉到?”
“捉到了。”她杏眸狡黠一转,“听你的语气,你不会知道谁是下毒之人罢?”
“阿德?”
“你当真知道?”她怔了怔,旋即掩口嫣然,“你明知长风身边有旁人放着的奸细,也知而不宣!够狠,够特别,我,喜欢上你了。”
是谁……够特别?我无言以对。
“可惜他也只是个小卒,有下毒的药,没有解毒的药,所以,劳烦了。”她欠身一福,带着相当愉悦的笑意翩然离去。
我矮身坐于榻边,执楚恰星灰冷柔荑,“怜星小姐,将你全副的信任交予给我,我将带走折磨你的奇毒及缠你终身的病魔,打开你的心,接受随之而来的赐予,你将得回你的健康,享受安乐……”
割血相哺,念决相医,随着楚怜星的生命力一点一点回归,我和秋长风也一点一点行远。碧石榻上的开始,亦结束在碧石榻边,一切因,皆有果,一切果,均当受。
秋长风,终成了云沧海的过去。
别了。
“小海,不要走。”甫一抬步,楚怜星竟把我手牵住。
该念催睡决的。我回首赔笑,“怜星小姐感觉如何?”
“是你救了我。虽然过程并不清楚,但你进来时与表嫂和惜云说的话,我听得很清楚,只是没有力气阻止惜云对你的无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