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张口大叱:“何人敢近重地,你……”本想等他话完,但他只张嘴忽无声,我只得问:“秋长风在里面么?”
至于他奇怪的眼神,我告诉自己不必理会。初离巫界时,这等教人不解的眼神曾见过不知凡几。
“……公子在里面,你是……”
“算了。”我突然不想见了。
除了甫出巫界时,我从来没以沧海的面貌在这个世界行走,所以,才一醒来,且确定无法在短期内恢复成小海时,才有那一股的惶措,才想找到这个地方我惟一熟识的人问个究竟。但走下来,那个热心的丫头消除了沧海的陌生,我不一定要见他。
我转身返回来时路。
“哎,姑娘,您……”
“小海?”
侍卫的呼减可做不理,但费得满我总要作应,遂回首,“费……”门前何时涌出来恁多的人?
四大公子在内,黑白无常也在,想是方才正在讨论那场行刺和……我。
“……你是小海?”费得多迟迟疑疑。
我点头。的确,不管哪张脸,沧海、小海都是我。何况,在小海身上可以找不到沧海,而沧海的脸上,却并非完全找不到小海的痕迹。冯婆婆说,沧海的眉峰染着最上乘的巫山黛石,眼睛里装着澄黑的巫湖之水,颊肤尤如巫山顶的皓洁白雪,唇则似巫山至高处的火莲花汁液。
隐了巫黛三分青,乱了巫湖一池波,收了巫雪五分白,匿了巫莲八分艳……于是,沧海便成了小海。
“你……”费得满嘴张了几次,“你身子还好么?”
“还好。”
“你饿不饿?”
“不饿。”
“你……”
“我走了。”这么多的人,这么多双眼睛,沧海不想让人当个怪物似的打量。我再次转过身,不经意眺到了和我同来的小丫头就在前方假山处打转,淡扬了唇角,走向热情的她。
沧海,由来就有着趋暖避寒的本能。
“站住!”
“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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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声断喝在我身后同时炸起。
我为何要站住?
我是谁你们又岂会不知?
明知故问无理取闹的事,沧海不必理会。
“站住!”喝声再起,有人追来,挡我身前。“你到底是何人?你以易容之术潜身清风身边,有何目的?”
黑无常。我睇他一眼,奇怪他想得如此深远,怎不设法将一张脸弄得白净些?
“你——”奇怪地,方才还严辞咄咄的一个人,竟……不知所措?
“你到底是谁?”另一位,竟是长天公子倾天?“你哪张脸才是真的?”
“都是。”都是打一下会疼痛,割一下会流血的皮ròu。
“你这张脸……你叫小海?你总有真实姓名的罢,你姓什么,叫什么?来自哪里?”
他……如果是小海,一定会问他,从来只为秋水公子一人动容动性的长天公子一口气说恁多的话出来,不会累的哦?
“同是一个人,不过两张脸,就可以让你不同的对待,长天,亏我尚一度以为你和其他男人不同。”水若尘面若冰霜,冷冷一笑,“没想到,你也不过如此!”倾天却难得没去理会来自心上佳人的冷讥热讽,如天斧凿刻而出的冷峻容颜依然风吹不动,目光锁住我!“你记不记得自己的出身来历?你有没有听说过海陵倾家?”
我很困惑。这个倾天是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还是那个人就是我?一个出身中原名门世家的公子,会与巫族有何关联?“没有。”
“没有?”倾天向我走近一步,“你再想……”
“她说没有便没有。”秋长风淡声cha了进来,“长天,你把她当成了谁?”
“难道长天以为她是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子?”娄揽月转来面前,向着我呲了牙一笑。
哪里好笑?我默然。
明月公子面部呈尴尬状抽搐,“长天,你还别说,这性子,当真像你的妹子。”
“不是。”沧海不可能是他的妹子,他身上毫无云氏人的气息。
娄榄月愁眉苦脸!“小海!变一张脸而已,怎把你那讨人喜欢的性子也变了?实话说,你这张脸……”如何?我乜向他。
“咳!咳!咳!小海,你可以不必那样看我,咳咳咳!”
“你们都色迷心窍了是不是?恁多人,也只有方才杨烈质问了几句当问的话。她易容改装,潜在清风身侧,这样一个人,阁下几位难道只想得到惊艳围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