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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云谣(75)

擎释眯眸。

“她愤怒的最大后果,无非是回到我们的故乡勒伽山,成为那场战争的旁观者。我想,您并非不了解,只是您担心随着她的离云,势必带走一大批忠实拥趸,比如我,比如墨斯。您选择使优昙罗成为惟一的牺牲者,无非是想将您的损失减到最低。”

哇吼,神相大人怎一个犀利尖锐?秋观云突然很想知道,有这么一位姐姐的优昙罗到底是如何的惊才绝艳,令诸神折腰?呃,天帝除外。

“真是遗憾,看来我已经很难改变娥依诺的观感。”擎释叹息,“现在,我来回答你的问题。第一,假若没有沙漠的扩张,我会在明年迎接优昙罗,因为为她打造的后冠所缺少的那颗镶嵌在最顶端的蓝宝石在明年雕刻完毕。第二,假若没放有沙漠的扩张,假若修安仍然在世,依旧是在明年,理由同上。”

噗哧。一道笑声划破空气,不合时宜地闯进这团僵凝的氛围中。

连百鹞也对这位施以注目礼:你差不多一点。

可是,后者一手掩在口前,仍在低噱不止。

擎释的视线越过前方诸位的头顶,落在她的脸上,问:“什么事这么好笑?”

秋观云仰起一对笑澜潋滟的大眼睛瞟了过去,道:“听到了好笑的事,当然要笑。”

擎释目芒一闪:“说出来,也让大家一笑吧。”

她乐于从命:“就算神的寿命不像人类一样短暂,但每时每刻每天每月每年,也须一样一样的度过。被封印在冰冷黑暗的湖底,听不到任何声音,看不见任何光明,失去自由,失去自尊,如此度过几百年后,你以为她还会稀罕你一顶镶满宝石的后冠?哈哈哈,你真是可爱到让人发笑,简称可笑,哈哈哈……”

四一、别梦依稀到谢家

她是真的觉得可笑,故而真的在笑,且一发不可收拾,伴之拍手顿足,乐不可支。

娥依诺很想拍额叹息:这小女子是真真无法无天呢。

墨斯不得不暗赞一声佩服:天地之间,纵使娥依诺,纵使当年的优昙罗,谁敢对天帝付予这等嘲讽意味甚浓的笑声?就算初来乍到不了解坐在上面的这位的行事风格,也该有几分对东道主的忌讳吧?这么恣兴随意地讥笑一位天地之主好吗?

擎释极有耐心地等待她的笑声落幕,平静问:“笑完了?”

“暂时是完了。”她捂着笑痛的肚子,勉强收住,“先存起来,等哪一天想起来的时候再笑上一笑。”

擎释蓝色的瞳心静寂无澜,道:“你这一番行为,是替优昙罗不平,还是为你自己的遭遇感觉愤怒?”

“我没有遭遇,只是梦到过罢了。”她道。

又是个出人意表的回答。墨斯以为这女子方才一径否认与优昙罗的牵系,此刻在天帝面前更将千方百计避开这个敏感话题才对。

“因为梦到,所以替梦中的自己不平与痛苦吗?”擎释问。

“对了一半。”她呲牙,好没气质的坏笑,“对梦中那位的遭遇的确感觉不平,但因为知道不是自己,痛苦谈不上,心疼嘛,马马虎虎有几分。”

擎释淡哂:“既然是你的梦,你从哪里肯定那不是你?”

“天帝大人很希望梦中的人是我吗?”她转着点漆般的瞳仁,“如果梦中的人当真是我,那我必定对那个施加那些痛苦给我的人恨之入骨,杀之而后快,请问,是谁将那恶魇般的一切施加于我?”

百鹞皱眉。

“你不是她。”擎释两眸深不见底,“优昙罗无法复制。”

她黛眉浅颦,好是不安:“抱歉我居然从阁下的语气中听出些许深情,尽管很明白那只是个错觉。”

对方冷笑:“我与优昙罗的爱情,不需要向第三方置喙。”

“第三方吗?”她面起困惑,“在天帝大人的爱情里,优昙罗如果不是第三方,那么您的天后是吗?”

墨斯暗吸一口气:这女子用这么一副口气谈论逝去的天后,果然是不要命了吧?他偷眼去瞄天帝神色,心中连叫几声“不妙”。

“天后是为了保护无辜的幼童而逝,她的事迹早忆被编成歌谣,写成戏剧,在人间传颂不衰,你可知道用那样的语声提起她,对她是多大的亵渎?”擎释冷道。

她摇头:“虽然我问得只是爱情事宜,无关品德臧否,但倘若刚才那句话冒犯了尊贵的天后,我愿意道歉。不过,也因此我更为好奇,您深受崇敬的天后若使依然健在,您那顶镶满宝石的后冠要如何为优昙罗戴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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