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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调笑,但语境委实太冷,秋蓉与秋实本就各怀心事,哪里又笑得出来并捧场?便只是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干笑。许樱哥深觉没有意思,便郑重道:“连累你们了。”
这话倒是得了回应,秋实与秋蓉都忙着表示:“没有连累,能伺候奶奶乃是婢子的荣幸。”
分明就是两个监视她的人,许樱哥更觉着没意思,便懒洋洋地扯了扯青玉:“要跟我走就擦了泪。”
青玉欢喜得很,飞快擦了泪上前替许樱哥整理坐褥并靠枕,又问:“娘子可饿?这里有夫人亲手做的芙蓉糕,茶也不错。”
许樱哥安心地享受着这份待遇:“唔,尝尝。”
马车驶过虽然已经安宁下来却还显得萧条的上京城,平稳而快速地迎着朝阳,向着城外驶去。将至长街尽头,马车突然停了一停,一直紧随其后的许揭轻声提醒道:“二姐姐,是王家六娘。”
透过纱窗,许樱哥看到街边停了一张朴实无华的马车,车前摆放了一张小几,几上有酒,王六娘跪坐车前,遥遥对着她这边举起面前的酒碗一口饮尽。
许樱哥轻轻一笑,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诀别了,上京城。
诀别了,十年恩怨情仇,繁华惊梦。
宫中,太极殿前,新皇登基,万岁之声排山倒海。高高在上、踌躇满志的新皇被下垂的十二冕旒遮去了大半容颜,张仪正毕恭毕敬地随着人群三呼九叩,心却已经跟着许樱哥飞到了城外。
第330章脱壳
才经过贺王之乱,上京城外各府的庄子别院尽都被洗劫一空,更有被烧得面目全非,只剩下残垣断壁的。从前香火旺盛,历经风雨仍然未倒的香积寺此番也遭了难,大雄宝殿被贺王二子临行前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参天的古木也被毁坏了不少,许樱哥一路进去,一路感叹。
大管事毛寅毕恭毕敬地跟随其后,忙里忙外,直到亲眼看着许樱哥安顿好了才小心翼翼地与许揭解释:“现下叛王虽然往南溃逃,但附近还有散兵游勇,人心尚未稳定……所以还当在此多留些时候,待得风平浪静了才好往东朝聊城而去。”
康王府的三奶奶只是病重,尚未亡故,康王妃虽把许樱哥先送将出来,也不过是不乐意再让许樱哥与张仪正耳鬓厮磨,日夜相守。说到要走,现下的确不是好时候,便是人家肯放,他们也是不放心的。也不是没有更隐秘偏远、未被毁坏的庄子,但又如何比得过人烟旺盛的香积寺这里安全?许揭心里有数,客客气气地回答:“这是贵人想得周到。现下家父已经使人先往聊城,等到那边准备好,这里也当差不多了。到时我们家自会使人相送,府上只管放心,断不会食言。”
许家与康王妃早有交割,过几日许樱哥便当病重亡故,随后她的嫁妆会被送回许家,再折算成金银,一半送聊城萧家为建房买地、修墓寻嗣子之用,另一半交由许樱哥自己拿着。许家自会派人送许樱哥回聊城萧家,从此后世上再无许樱哥此人,她与张仪正二人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永不相见。
细节处毛寅虽然不知,大方向却是把握的,见许揭慡快便也慡快,只将秋实、秋蓉等人叫到一旁耳提面命了一番,才又与许樱哥正式辞别,打算先往隐秘处躲些日子,不叫张仪正晓得自己去了哪里。许樱哥也不多话,客客气气地放了人走,自叫许揭进去说话。
许揭同样不能在此久留,留足了人手便告辞离去,许樱哥踏踏实实地一觉睡到天黑,起来用过素餐,便着人打听这寺中的情形,重点自是那一间摆着无字灵牌的房间,待听得那一排房子同样毁于兵祸后便丢了开去,从此不再想这事。
她从前是来过几回寺庙的,入寺之时便是戴着幕笠而来,自不会无事便往外头去晃,每日只是深居简出,安安心心地等着事态发展。秋实与秋蓉二人见她安静随和,一颗悬着的心终于稳稳落了肚里,再不似刚来时那般谨慎小心了。随着二人放松,不再时时刻刻跟进跟出,许樱哥也松了口气。
过了十余日,许家来了消息,道是康王妃已然封后,宣侧妃封了端妃,张仪承封了太子,世子妃李氏封太子妃,张仪先封了惠王,王氏做了惠王妃,张仪正封了泌王,张仪端则封了郡王。便是许樱哥这个名字也得了个泌王妃的称号,只可惜她无福消受,诏书未到便已落气身亡。更早些死去的冯宝儿却是无声无息的,并未听说有追封或是要如何的消息。诸臣子论功行赏,各有所获,许衡加封太傅,武戴封候,长子武进承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