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热流溅到颈上,半晌,阿萝一声尖叫,却是方才恰恰反应过来!
那萧司膳就在她前方半尺之地,她抚着溅到项上的热血,整只手都是颤抖的,她背后,早被吓呆了的梅儿这才回过神来,将她往后拖了一把。
阿萝却大叫一声,突然向前,将李兆廷扔到地上那张笺子拿起。
其上一片鲜红,但字迹和印鉴却还能分辨出来,分明就是……她的字,她的……凤印,信中内容正是吩咐萧司膳在今日饭菜下药,分别将宫中两处守卫药倒……
她什么时候写过这些……
阿萝脑中一片空白,却又在陡然之间意识到什么!
桑湛、仆人、藕粉桂花糕,阿奴!
她心头噗噗狂跳,一颗心仿佛要从胸腔跳将出去。
接仆人进宫是假的,为的是要看清她凤印收纳之处,让那阿奴学做桂花糕也是假的,为的是将人留下来,将风印盗出盖到信函上……否则,以中宫殿外守卫,谁能轻易进入盗窃!
还有,她的字迹他熟悉,她的喜好口味他也熟悉……宫中地牢,囚禁着无情等人,他方才前院放火,醉翁之意不仅仅在酒,除去那孽种,他还要将那些人都救走……可连玉母亲故居一茬,却是为何?
明明当日他把绢帕递给她的时候,是出于关心,她能感觉到的,为什么如今,为什么……
她不知道的为什么,李兆廷却清楚的很,不仅无情,还有那个人都被他的手下从密道带出去了!他大步上前,梅儿一声惊叫,想来阻止,却内侍重重按住,他把阿萝整个拽起,一字一字说道:“从今往后,你就住到浣衣局罢,朕的好皇后。朕不杀你,朕要你好好享受
L下这人世间的苦难。朕当初是太宠你了,以致将你宠成无法无天,甚至成为皇后,心中还惦记着另一个男人。你心中不是惦记着连玉的好?可他不要你了,他口口声声说的妻子,只是冯素珍。”
“你说什么,什么连玉,什么冯素珍,他们都死了,与我何干?我是被桑湛嫁祸的,慕容家本来就恨我,是孝安那老贱人,一定是她,是她唆使人害我,你莫要被他们摆布了,我腹中怀的可是你的亲骨ròu……对冯素珍你尚且一再宽容,你为何如此待我?”浣衣局那几个字简直把她逼疯,阿萝顾不上肩上被拽扯的疼痛,大声哭道。
浣衣局,浣衣局,她怎能到浣衣局,她亲眼看到冯素珍在那鬼地方如何受尽折磨,生不如死,他当初是如何的爱她,如今怎能如此待她……
李兆廷双眼通红,好笑地看着她,“你何必在这种时候还惺惺作态,桑湛就是连玉,你早就知道,否则,怎会如此为他,他改了容貌,就似曾经的你。”
“说什么我对冯素珍有情……”他猩红狠戾的眼中突然沁出一丝丝笑意来。
“我当初就是对她太狠,狠到,后来再无一丝转圜余地。她跟了我十多年,她父母为我而死,她半生苦痛拜我所赐,我却为你将她置之不理,当日跌下地牢,我为救你不惜自己骨血,她为救我也是一样,我是有把握的,知道自己绝不会死,她却不知道,但饶是如此,她那时还……”
“可是,从此往后,她再不会这般为我了,她心中只有那个男人,她为他生儿育女,生死不悔……”他说着一掌过去,阿萝骇叫,以为他要杀自己,却见他一掌劈到院中石桌上,火花四溅,桌子登时四裂!
她抱着头,看他俊目含泪,踉跄而出,这是第一次,她看到他如此,但那滴泪,却分明不是为她。
而方才他说什么,桑湛就是……连玉?!
她愣愣僵在地上,耳边只剩梁松那不男不女的声音:“娘娘,收拾一下罢,奴才一会便派人来帮你搬家。”
*
司岚风不声不响的跟着李兆廷。
李兆廷再次回到冷宫。
对着空无一人的c黄榻,他抿唇死死看着。
这一刻,司岚风突然明白,他这主子,从头到尾,深深爱着的其实都只有那位姑娘吧。
不是,他不会连她同另一个男人的孩子都愿意抚养。
不是,他不会在知道真相之后,抹不开男人脸面,却仍罔顾帝王之尊故意安排了她的死讯,背地里却命亲信率六扇门倾巢而出,情愿同武林翻脸,硬生生从江湖最大的门派中夺来一株万年宝参,来吊着她命悬一线的生机……
他不说,但他知道,他是想等她醒来,再给彼此一个继续纠缠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