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秾李夭桃(166)

南宁忙上前接过碟子,度着苏子诚的神情,将碟子放到了桌子一角,吕丰不等苏子诚答话,垂手往后退了两步,一边退一边告退道:“师叔慢用,弟子告退。”

苏子诚盯着他出了帐篷,转头看着碟子里烤得焦黄的几串鹿ròu,用手指拨了拨银签子,南宁忙低声解释道:“回爷,刚五爷说要烤ròu,寻小的找几根烤ròu的签子,小的就寻老贾要了这签子。”苏子诚似有似无的‘嗯’了一声,站起来出了帐篷,顺着烤ròu的香味绕过几只帐篷,在一只帐篷角停住步子,远远看着篝火旁烤着吃着,挤到一处一边说一边笑不可支的李小幺和吕丰,火光映在李小幺侧脸上,和着那明净的笑容跳跃不停,温暖欢快的如同满天流闪的晚霞。

苏子诚出神的看了大半天,初秋的寒意袭来,苏子诚轻轻寒瑟了下,南宁忙轻手轻脚的将手里托着的斗篷披到苏子诚身上,低低的提醒道:“爷,这里风大。”苏子诚仿佛受了惊吓般醒过神来,伸手拉住斗篷带子,转身往帐篷回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吕丰就被苏子诚派了差使,往开平府送封信,取了回信再赶回来。这一趟没个十天半个月回不来,李小幺的日子更加无聊,每天骑半天马,坐半天车,看那些文书,睡觉。非“凡”论坛

一路行来,两边开垦好的熟田越来越多,村庄时而可见,城镇也越来越密集,队伍却一直沿着郊外行进,并不进城歇息驻扎,进城也是不大方便,这一行三千来人,连人带马,若进了城,这民扰的可不是一点点。队伍的行进渐渐放缓了些,晚上也拣着离府城不远的地方歇息,这边刚驻下营,那边当地官员就到了辕门外求见苏子诚,李小幺远远瞄着,这地方政务,他也管么?

隔三岔五,苏子诚就让南宁带李小幺过去,象在汝城看姚明广一样,只向她介绍那些官员,却从不把她介绍给那些官员们。李小幺细细观察着他介绍给她的那些官员,回去再找南宁寻了这些人的履历、文章,甚至书信,慢慢细看,不管做什么,识人是第一步。

路过单县时,出了点小意外,单县知县、新科进士钱启忠,在被李小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外,突然跪倒在地,耿着脖子开了口:“王爷,下官冒死进言!自古以来,士庶之别,男女之分,自车服丧葬,各有等差,此乃礼制,礼乃立国立世之本,人君乃至庶人,当同施均用,今王爷身边之人,女着男装,不伦不类,无羞无耻,乃乱礼乱国之行!下官读圣贤之书,忘身为国,虽死不敢不言!”说着,重重磕头不已。

李小幺片刻意外后,暗暗呼了口气,垂手而立,安安静静的听着钱启忠的‘冒死进言’,苏子诚扫了眼仿佛事外人一般的李小幺,抬手示意东平扶起钱启忠,心平气和的说道:“皇上乃明君,本王也不是逆子,进言不必冒死。”

钱启忠往前扑着跪倒在地,磕着头正要请罪,苏子诚抬了抬手指,东平忙上前拖起钱启忠,苏子诚看着他,有些疲惫的吁了口气,接着说道:“车服有别,丧葬有差,是礼制大道,你说的不错,可天下之事,不可以一概之,事异时别,也要懂得变通之道,好了,这事我知道了,往后有什么话好好说就是,进谏进言就是冒死,那是昏君乱臣,我北平君明政清,不至于此!”钱启忠还想说话,苏子诚抬手止住他:“你书读的太死了,回去好好想想,要做能臣,回去吧。”东平轻轻推着钱启忠出了帐篷。

苏子诚转过身,上下打量着李小幺,慢吞吞的说道:“这样的书呆子,开平府还有很多。”

“嗯。”李小幺仰头看着苏子诚,这么看,他长的真是好看,五官精致,干净的不见纤尘,眼睛亮得如寒夜里的启明星,他这话什么意思?他再好,她也不能进了他的后院,进去了,就什么也没了,没了身份,没了自由,连他也会没有了,李小幺肩膀渐渐耷拉下来,伤感的低声说道:“虽千万人,吾往矣。”苏子诚低头看着李小幺,突然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

又走了两天,三千亲卫大半径自返回开平府外的军营,只余了两三百人随行护卫着,继续缓缓的往开平府行进。

过了八月上旬,众人进了紧邻着开平府的京南府境,刚进京南府境,京南府赵县知县水清浅一直接到了县境边上,苏子诚的母亲、孝慈皇后姓水,水家,是苏子诚的外家,也是北平国最古老尊贵的姓氏之一,这一路上,接出这么远的,他可是头一个。李小幺骑在马上,稍稍探头往前看去,想看看这个水清浅是个什么模样,可前面的人个个比她高大,人fèng晃动间,她什么也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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