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有一样讯息能够有助于解除眼下的尴尬。
纵然是特意的为难,也不必全程陪同罢,若她们运气不佳,不多时便会被长庆公主驱出门外,难道家主大人还有眼见为实的乐趣?
“主爷!”府内的总执事匆匆赶来,在主子跟前低语几句。
左丘无俦眉头挑动,湛深的眸光向扶襄这厢扫来,两人的目光在遭遇前,扶襄不着痕迹地低眸,避开了。
一抹趣笑擦过黑色瞳心,这女子倒是有些意思。“公主,左丘临时有事,不能奉陪,请见谅。”
扶襄与身旁二人齐齐浅福。待左丘无俦施施然离去,三个女子又齐齐舒出一口气。这个人的存在感,委实是太过强烈。有他在场的空间里,能够自在呼吸的必定皆是强人。
“劳烦通报,故乡人前来向长公主请安。”
左丘无俦已经穿过角门的脚步速不沾地,却在此时一顿。这个秀丽悠扬的声音,竟是在自己走后才乐意重新开启呢。
那时固然是被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激怒了,能让他本尊出面的,却是这个声音。虽不清楚那一瞬间扫过耳根又搔过心头的是一份怎样的情绪,但对声音主人的好奇却是确凿无疑的。如今他确定,这声音的主人颇有几分机智。在一干纨绔前将左丘家的夫人拉去支应无疑及时挡去一场羞rǔ,如今进了这左丘府,也敢趁他离场模糊焦点,不管稍后三婶会如何招呼这个“故乡人”,至少第一关已经过去了。若非他这刻当真有事在身,定会原路返回,看她又能如何应对……
“主爷,六爷那边似乎来得颇急,您……”主子的两足走了又停,总执事欲催不敢,惟有暗示。
左丘无俦扯唇一哂,“你当真认为六叔急了么?”
“这……”
“他若急了,越国也就急了。”正如能令他发生兴趣的事物也没有几样一般,这世上能让六叔急的事也没有几桩。他回首一瞥,透过花墙墙砖间错落出的空隙,那道苗秀身影已不在那处。
希望在性情刚烈兼惊才绝艳的三婶面前,她不要太快的相形见绌,不然,他会稍稍失望的呢。
好心祝福过后,左丘家主健步如飞。
如他所料,此一刻,扶襄已然见到了传说中的长庆公主。
“你是稷辰?”
“禀公主,奴婢不是。”扶襄跪地。
“……呃?”正修系一根琴弦的长庆公主丕然怔住,掀起的美目厉色陡现。
“奴婢扶襄,是陪伴公主的侍女,无奈前往骊园……”她以三言两语,将原委简扼道出。
长庆公主哑然失笑,“我云国的公主几时变得这么不济事?连见她姑姑一面的勇气也没有,需要一个奴婢替她支应?而你这个奴婢,非但敢以我的名义挡厄,还当真敢替主子来见我……”正眼看了过去,对那张面纱皱起了眉头。“你的脸不能见人么?”
“禀长公主,奴婢的脸旧伤未愈。”
“伤?什么样的伤,需要以面纱来挡?”
“毒伤。”
“容貌毁了?”
“家师医术高超,又救得及时,不至于面目全非。”
“你是个美人么?”
“扶襄的同门,皆比扶襄貌美。”
“……扶襄,同门……原来你是扶门的人。云王居然遣扶门的人为他的女儿做奴婢,是源于对女儿的疼爱?或者另有居心?”
“大王惟望三公主能够平安度过三年。”
“倒像我那个儿女情长的王兄会做的事。”长庆公主盈盈立起,抬手将扶襄搀起后,没有当即将人松开。“告诉我,你来此的真正使命。”
长庆公主的武功来自扶门风长老的亲传,加诸于扶襄臂间的力道,足以令八尺壮汉失声变色。她眉心稍颦,“保护公主三年的平安。”
“还有呢?”
“禀公主,没有。”
“王兄没有让你给本宫带来密旨?”
“禀长公主,没有密旨。”
“没有么?”
四目距隔不过咫寸,长庆公主绵深冷邃的眸线打进她眼际深处,来自于臂间袭遍半身的疼痛惹得她净白额心浮起细密汗珠,“长公主是在替越国刑审别国细作么?”
“本宫的直觉告诉本宫,你不会是个简单角色,但你若不出现在本宫面前,本宫也懒得去顾那些无干的闲事。而你偏偏找上了门。你应该知道,你这条小命在本宫面前,与蝼蚁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