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国的公主?”那些少年男女眼中所透露出的神色,不尽相同。
扶襄以面纱挡了面,长发拂颊,美眸波光流溢,加之体态娉婷玉立,步姿清贵从容,如此的风流宛转,男子望之,心头憧憧;女子望之,妒意横生。
“公主殿下人既然来了,何不大大方方让咱们看个够,这面纱挡脸好生的扫兴呐!”
“欲把琵琶半遮面,这欲掩还露,更挑逗你们这些男人不是……”
群而起之的调笑声不绝于耳,扶襄一径地立身不动,任他们此起彼伏,说个尽兴,直待那些人口干知燥,声浪趋低,方道:“我们今日是奉长庆公主的口谕前去拜会,与各位的冲撞实属无心,待我等打长庆公主处归来,再向各位一一陪罪如何?”
长庆公主,越王之妹,当年与出使越国的左丘家公子一见倾心,远嫁来云国,举世皆知。
“……你们是奉左丘三夫人的口谕?”还是那位万姓少年。
“正是。”
“听说左兵三夫人当年为了嫁左丘家的公子,不惜毁了已经订了多年的婚约,为此越王与之反目,至今从无往来,怎会召见你们?”
“阁下也只是听说不是么?”
对啊,自家事也只有人家自家人晓得。其他人缄静了下来。左丘家的人,他们没人得罪得起。
那位王孙殿下阴澹澹笑道:“公主让本侯让路不是不可以,但既然你我相逢,自是有缘,公主殿下何不摘下面纱让本侯一见芳容,如何?或者,公主殿下将这侍女割爱给本侯,也无不可。”
扶襄淡声发噱,“王孙殿下……”
“这是在做什么?”
一声不高不低的起问,令诸少年男女皆面色发僵,他们着实没有料到会在这块地方与这位尊神遇到,须知特意选走侧门,为得就是敬而远之的呐。一时间,不管是伶牙俐齿的,还是善言健谈的,都忘了反应。而那位发问者良久没有等到答案,又耐心十足地追问一声:“这是在做什么呢?没有人肯告诉我么?”
“……左丘家主,日安!”所有人意识回笼,卟通通下马,按各自的出身品阶向来者见礼。
一身玄黑色的外氅,一头野性十足的散披黑发,仅仅是背影,就能给人以顶天立地的压迫……那是扶襄第一次看到左丘无俦,在他身后。
三、他乡遭遇故乡人
对三家家主的拜会并未成行。
左丘无俦斥退了那些少年男女,却也自少年男女口中得知扶襄自称受长庆公主邀约的讯息,玩味一哂道:“公主既然受了我家婶娘的邀请,不如由本人带路,让公主早一刻姑侄团聚。”
显然,这位左丘家主摆明不信长庆公主邀约之说,意在为难一下这位“越国公主”了。
“父王说过的,二姑姑那时为了嫁左丘辉,不惜断发明志,将那时还在世的太后气得晕厥,父王也劝她不住,强将她关在宫里,却被她的贴身侍卫救了出来,之后与左丘辉私奔,父王将二姑姑从王族族谱内除名,这许多年也不曾有过联络,姐姐们都说二姑姑的脾性是了了名的烈……我们就这样去了,二姑姑会如何待我?若被左丘家揭穿了我们并没有收到什么口谕,又会如何?”
车中,稷辰将这些话重复了多次,且犹在继续重复中。在在是方才所经历的一切已经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这一趟前途未卜的拜见更是令公主殿下忐忑难安。
“奴婢也听人说过长庆长公主性情刚烈,但左右也是故乡来人,相信长公主不会给公主太多难堪。”扶襄只得先做如此安慰,届时再随机应变就是。
稷辰突地执起她的手,“襄姐姐,既然外面的人以为你是公主,你就暂且当公主好不好?你替我去见二姑姑好不好?”
扶宁颦眉,张口才要驳斥,被扶襄按住。她们陪公主来此,不止是公主需要适应质女的身份,她们这两个自小接受谍式训练的扶门暗卫也要学会如何恭顺地为奴为婢。“奴婢先替公主试试长公主的口风罢。”
于是,公主喜出望外,卸下了华丽的深衣与首饰,在到达左丘府后,俯首趋步,与扶宁一左一右,簇拥扶襄前往左丘公爷的院落。
“公主殿下,请。”左丘无俦在前彬彬有礼地引入,不疾不徐的领行,周身方圆的气场,温和而平静。
扶襄敛气垂睑,在脑中搜索着有关这位左丘家主的所有资讯:内敛,少言,不喜交际,冷静到近乎冷漠,却唇齿犀利,口才绝佳到近乎毒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