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卖身,你就没有法子?”
一张银票被慢条斯理地取出,掷到案上。陆红偷眼瞄了眼其上数字,心尖跳得发痛,这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拒绝的呐,况乎小王爷不止财大,这势更是她得罪不起的。
“小王爷放心,妾身会把您把您中意的人送进上房。”
“小王我不喜欢死鱼。”
“哪能呢,妾身管保您今儿个能销魂又尽兴。”
“陆老板真是识趣……”
灯火打在窗上,但闻笑声桀桀,也见鬼影幢幢,由来绮丽处,举目满尘垢。
那厢,扶襄换过了衣裳,卸却了额上的脂妆,坐等陆红以领取今日的份钱。
“小云,我在后门前等你。”云谦在门外道。
“多谢云兄。”这云谦恐她一人夜归不妥,每日相送,盛情难却。
一刻钟后,陆红笑吟吟排闼进来,两手托着一碗汤水,“小云你真是我的宝呢,那几位贵人极是满意,说不定明儿还会来看你跳舞,你累了一晚,快将这碗银耳羹喝了,补补元气。”
扶襄称谢,接过碗借回身的瞬间打唇前掠过,再置在木几上。
“这是你今日的份钱,这天色不早了,喝过了汤,早点回去歇息罢,红姐外面还有些俗事要理,不招呼你了。”陆红又递了几块碎银,抬脚即去。
而接了银子的扶襄正欲将银子放进荷包,陡有一片眩晕袭来。
已经走到门前的陆红长松了口气,回头道:“我方才还怕这药的药效不及往日,没想到还是这般的快呢。”
药?这女人竟在银子上涂了药?扶襄眸心一冷。
陆红笑得花枝摇摆,“我也早看出你不是好相与的,这才端了汤来,又不将药下在汤里,让你防不胜防。佩服红姐罢?这一手红姐可是得了王后娘娘的真传。就连这‘魅骨香’,也是宫里的密制,等下进了你的七经八脉,会助你好生伺候小王爷,没准还能让你一飞冲天了,到时可别忘了红姐的恩德。”
三一、无情偏遇多情恼(上)
轻敌,乃兵家大忌。
花间小筑一事后,扶襄得到的教训是:任何时候,任何情形,切忌轻敌。
面对一个强大的对手,因为深知他的智慧,忌惮他的心机,所以精心部署,审慎筹划,所以,尚能应对周旋。
面对一个奸佞小人,因为察悉其能够施得出的手段,估量得出其能够动用的心思,所以在心底存了蔑视与不屑,所以,最易阴沟翻船。
对于陆红的狡狯阴狠,她在初次见面时即已了然于心,却在这一刻遭了算计。
“得了,云姑娘,红姐这就找两个人为你好生捣饬一番,免得咱们的小王爷等得着急……”
素袖翻转,一把短剑横来,有效扼住对方得意的卖弄,持刀者眸含冷霜,问:“不知红姐的药效可快得过这把剑?”
陆红骇然变色。她是以为眼前不过是朵带刺的玫瑰,才动了拔刺念头的,哪想到转眼间就要被刺给扎伤呢?“你这小蹄子……可不敢造次,咱们伎坊也是有几个大汉做打手的……你……”
“解药给我。”
“……哪有什么解药?催情的东西哪来解药……”寒锋突地逼至喉头,这妇人被吓到极致,白眼一翻便厥了过去。
扶襄以扶门独有手法点其昏哑两穴,如此运力之下,药效发作更快,她反腕将短剑刺入腿股,以剧通暂且遏制了蹿向四肢百骸的灼热气流。
这时,门被拍得山响。
“小云,小云,你可在?”
她倏地拉开门闩,“云兄快走!”
云谦虽不明就里,却也猜到了三五分,拖了她放步疾行。两人从后楼梯下楼,避着坊中的侍卫,取道后门。
“站住!”身后有杂乱声潮追来。“小云你站住,红姐吩咐过要你今夜伺候小王爷的,小王爷已经在发怒了,你哪能走?”
伤势加上药效,扶襄周身气力迅速流失,脚下行走艰难,为图振作,她再度以剑刺股。
“小云!”云谦惊见,弯腰伸手将她背负到自己身上。
后面人一迳喊看守后门的老汉将门阖拢,而云谦也高呼:“老魏叔,是我,快将门打开!”
那看门老汉竟听了书生的话,两门大敞,呆呆任他负人打眼前擦过。
扶襄勉力抬目四望,“穿过胡同向东!”
云国政要多住明德大街,而东行是翰墨街,乃通往明德大街的必经路,多有达官贵人出没,希望那些追赶者有所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