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怕本宫要你家人的性命?”她一笑,“不必担心,本宫并不喜欢杀人。先前不过是因为你在本宫面前有点嚣张,小作教训而已。”
“臣妾知罪。”
“知罪就好,以后你只须好好抓住王上的心,莫教别个年轻美貌的女子夺了宠爱,本宫自会给你应有的荣光。”
从容打发了妤姬下去,穰永夕匆匆赶到偏殿,对泰然坐在里面的人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这不正在走么?”扶粤抓起几块点心,边“喀嚓”嚼得起兴边向外拔步。
“一定要保住王上。”
“好说。”
“一定……”
“嘘。”扶粤一根指头压在她唇前,“王后娘娘,本姑娘方才在屏风后面观你言行,才想夸你颇有乃师之风,还请继续保持。”
穰永夕愣住:“乃师?”
“你不是阿襄的弟子么?”
“是啊。”她旋即笑开,“如此的话,师父在面对爱过的男人时,不会关心则乱么?”
“嗯……”扶粤攒眉冥思苦想,“不晓得哦。不如,我们一起拭目以待?”
“也好,不过……”
“不过,眼下是做好你家男人的护卫。”扶粤挥了挥手,负剑远去。
我家男人么?穰永夕目色陷入深暗之境。男人的宠爱啊,恰如这窗外的夜雾,看似浓厚深重,却禁不起劲风,也抵不过日光。我这个自幼被人夺去太多东西的人,还是多将有形有体的物件握进掌心好了,“师父”,你对弟子的表现可还满意?
扶襄一一三、不敌日月辉光艳(上)
越、叶两国国君相晤之地乃圭亚城,位于叶国南陲,距越国边境不足二百里。此处为叶王回函中所定,是为求cao之在我的周全。但,实况与初衷背道而驰。
圭亚城城主衙门的议事大厅内,两方见面的寒暄即将结束,一盏茶尚未完全入腹,叶王一口血已呛了出来,登时引得随行人惊哗。
“有……有毒……”沈括一手掩口,一指面前越人,既恼且悔。
嵇释也微微一愣,眼角挑了身后扶冉一记。
后者脸上闪过短暂的困惑。
“王上遭了暗算,保护王上,拿下越国人!”侍卫们一拥而上,两人架起王上夺门而出,余等攻向对面越人。
越国侍卫自是奋勇还击。
“真是麻烦。”四遭刀光剑影,嵇释仍坐在原处,百无聊赖地摇首。
叶王猝死,叶国上下陷入无主的混乱,一盘散沙的叶国即如探囊取物。而叶王性命尚在,情形便截然不同。这便是一国之主不可取代的价值。天衣无fèng的设计,竟出了这般的纰漏,平添许多周折。
“扶冉,你真是给朕添了麻烦。”
扶冉百般忐忑:“属下……属下的毒下得绝对是足够分量……”就在方才与上茶小厮擦身的须臾,微力使得对方脚下稍生趔趄,托盘上的茶盏偏离寸许,即把握于指甲间的无色小丸弹入对方茶内,合该完美无缺才是。
“但眼前分明是出了差错不是么?”
“属下……”明明全杯饮下后一刻钟内气绝身亡,为何半路呛了出来?
“去跟上叶王,务必取其性命。”嵇释挥袖将一向自己攻来的叶国侍卫扫飞,负手踱出门去。
“是!”
一刻钟后,以普通百姓面貌伏于街巷的越国兵士得到了讯号,抛开伪装,高举兵械,对圭亚城内外发起攻击。
出乎意料的,所遭遇的对抗出乎意料的顽强。
越军设伏与圭亚城,对城中防守发布及应战能力当然做过一番事前考究,这份反击的力度绝不是了解中应有的模式。
“中计了。”在第三次听到属下报来的伤亡认输之后,嵇释起身,“撤退。”
庞三河不解:“王上……”
“打叶王呛血那颗便该想到的,那等反应摆明是事先吃过了防毒药物所起引发的排斥,彼时便该撤销计划。”只因那刻,不认为那个少年叶王为了引他上钩宁愿以身试毒……莫非是低估了?“既然对方的防卫超出了我们的预期,如今也别指望扶冉能够刺杀叶王成功,撤退!”
红色的烟火划破天空,各处的攻伐销声匿迹。
叶王下榻的城主府后的巷道内,扶粤一掌扣中为此闪神的扶冉肩膀,双脚踩上一角檐顶,抱肩道:“墙头糙,你的主子之一已经走了,不赶紧跟上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