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如何断定我在当爱他时没有投入全力?”这位赫国公子,越来越值得探究了呢。
“扶姑娘随左丘无俦出席各等宴会之际,向来都是寡言敛声,别人兴许被你恭顺于左丘无俦的假状给骗了过去,但在下也是一个需要佯作顺从的异国质子,对于同等处境的扶姑娘,自然格外多了关注。扶姑娘无时不在收集宴会上的各样人、事,时时刻刻没忘了自己是一个细作,没错罢?”
“阁下也是细作?”洞察力与隐身术,皆是细作必不可缺的特质。所谓洞察力,是对一切细微的异样皆可捕捉的醒敏。所谓隐身术,是随时将自己混迹于周围人群中就如不存在般的蛰伏。扶襄自认为自己这个细作做得尚算出色,却从头到尾未能对赫国公子的“关注”有所觉知。显然,对方高上自己一筹。
“而且,阁下这位赫国公子并非赫国的细作。”
赫国公子左手扣在额上,再度沉默起来。
忽有一阵清风来,院间的一树玉兰花落下香瓣无数。转眼间,时令又是春暮。
扶襄抬指,将一瓣红蕊托在掌心,那片小小落红兀自挣扎,不一时旋入风中,倏忽不见。
“扶姑娘你这么说话,不怕在下将你灭口么?”赫国公子缓缓问。
扶襄四二、事出有因逢旧时(上)
灭口么?扶襄微微仰起下颌,浅浅阖了双眸,倾听微风绕行耳侧,心中那点因为从天而降的厄运而起的阴霾渐渐消散。如此晴好的天气,可以如此悠闲地享受阳光,享受匪浅呢。
“扶姑娘没有听到在下的话?”
“已经严重到要被灭口了么?”她翘起唇角,“如果一定要被灭口,容小女子继续猜测。阁下这位赫国公子到云国做细作,做得不是赫国的细作,应该是......”
赫国公子蓦地坐直:“是什么?”
“在云国的时候,阁下和梁国公主过从甚密罢?”
“......什么?”
“虽然从没有发觉阁下对小女子的关注,但你也说过我一直在收集宴会上各人的动态,你和梁国公主之间的眉目传情虽仅是浮光一现,但次次的浮光一现累积在一起,便使人不难揣测。那时想二位无非是一对同病相怜的苦命鸳鸯而已。现在想,梁国公主接近逯家的双生家主,甚至接近越过公主,皆是为了给阁下搜集资讯么?还是,她也是一位细作?”
“扶姑娘,你实在是......实在是......”赫国公子绞尽脑汁,“实在是让人心痒难耐呢。”
“不知阁下想如何杀死小女子?”
“你还没有告诉本公子,你认为本公子会是哪一国的细作?”
扶襄莞尔,“为了避免死得太惨,小女子还是适可而止。”
“你你......”赫国公子瞠目,“你好狡猾!”
“承蒙夸奖。”
“其实你只是故弄玄虚是不是?其实你压根没有推断出本公子为哪国效力对不对?”
“如果这么想可以让阁下舒适一点的话。”
赫国公子抱头呻吟,“扶姑娘,你太不厚道!”
她低叹:“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你若猜中了,本公子兴许能饶你一命!”
“心领了。”
“你你你......”这女子怎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
又有一阵清风起,娇软的笑音打院门方向宛转飘来:“瞬哥,你斗不过扶姑娘的。”
扶襄侧首投眸:“梁国公主终于出场了么?”
梁国公主姓梁名贞者娇娆行近,展演嫣然:“扶姑娘,在云国时我便不止一次提醒你家公主小心你这位贴身侍女,你果然不能小觑。”
“多谢公主对扶襄昔日主子的照顾。”
“昔日主子?”梁贞讶了讶,“对呀,听说你正被扶门追杀,已经不是扶门首席暗卫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说得就是这等情形么?扶襄无奈腹语。
“这里没有人会要扶姑娘的命,就请扶姑娘发发善心,告诉瞬哥你到底推断出了什么罢。”
“推断出梁国公主并非真正的梁国公主么?”
这一回,赫国公子、梁国公主一起愕住。
“早在动身前往云国之前,我曾在扶门的秘卷上看到安cha在云国的细作里,有一位李代桃僵者。其实时间匆促没有来得及细读,经赫国公子提醒方明白,原来扶襄的那位昔日同行是梁国公主。”
“说什么?”赫国公子直颈回驳,“本公子几时提醒你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