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朱棣唇边还带着笑意,额头鼓起一个大包,锦曦又怜又悔,不该让他着急。手指划过他长着青茬的下巴,传来一阵刺痒。
锦曦坐着痴痴地望着他,心里泛起阵阵温柔。若是换了自己,肯定受不了这种痛楚。
“娘!”朱高熙奔进房中,扑到锦曦脚下放声痛哭。
“好啦,起来吧!”锦曦瞧着儿子鼻子发酸,轻斥道。手却温柔地抚上朱高熙的脸,“还好,都平安就好。你父王醉了,唤三保进来服侍。我也倦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朱高熙听锦曦这么一说,赶紧安排,自己守在来凤阁外却是一霄未睡。
锦曦在朱棣额间大包上亲了一下,柔声道:“等我绣完就来陪你。”
她挑亮烛火,飞针引线,在原来的画像旁绣上了朱棣。天微明的时候,画像已隐约可辨认出朱棣策马与锦曦并骑。
锦曦揉揉眼睛,走到c黄前拂落纱帐,把自己偎进了朱棣的怀里。
一靠近他熟悉宽阔的胸膛,锦曦满足的叹了口气。
晨曦透过窗格照进来。朱棣睡醒了,头还有点重,手似动弹不了,他扯了扯,感觉有人躺在他身边,惊出一身汗,大喊一声:“三保!”
凤目睁开,锦曦蜷在身侧,睡得正香。朱棣目瞪口呆,小心伸手手指捅了捅锦曦,实在的触感让他不敢相信。
“王爷醒了?”
“外面候着!”朱棣不耐烦的喝道,伸出双臂冲锦曦扑了过去。他没有闭眼,瞬间抱了个实在。
锦曦被压得闷哼一声,闭着眼道:“你长肥了,朱棣!”
朱棣抱得更紧,连声道:“锦曦锦曦——”
“别吵!”锦曦一晚绣东西,现在正困。
朱棣连声道:“不吵,我不吵,我看你睡,我抱你!”
他激动得浑身发抖,才沉默一会儿,又哄道:“锦曦,你睁开眼让我瞧瞧?”
锦曦不理。
“你说话啊,锦曦,和我说话!”
锦曦哀叹,嘀咕道:“你再不让我睡我就揍你!”
朱棣一下子放了心,喃喃道:“是真的了,这回不是做梦。”他眼眨也不眨的看着锦曦,生怕闭上眼就没了似的。
日上三竿锦曦才睡足醒来,睁开眼见朱棣呆呆地看着他,微微一笑嗔道:“还没看够?”
朱棣眼中一热,狠狠地吻在她的额头:“这么久,你竟然失踪这么久!”
锦曦伸了伸懒腰笑道:“我有什么法子。外面不知多少人等着你处理事务,你还赖在c黄上不起?”
朱棣摇了摇头道:“我不管。”
“你不管我管,三保!侍候王爷起c黄沐浴更衣……”说着掀帐起身,撇撇嘴道,“王爷一身酒气,我连做梦都泡在酒坛子里。”
然后整整一天,朱棣心不在蔫地做事,眼睛围着锦曦打转,终于忍不住把事务全扔给了朱高熙和白衣。拉了锦曦便走。
“说,这一年多都干什么去了?”
“朱允炆捉了我,大哥废我武功走不了呗。”
“怎么逃出来的?”
“李景隆救了我,他说,实时务者为俊杰,今日救我,可换得他半生平安,何乐而不为。”
朱棣信以为真。
锦曦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要对朱棣撒谎,她只是直觉地想把和李景隆所有的一切都深埋在心底里。包括李景隆的秘密。
人一生中真的有不可对外人言说的秘密,没有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是完全透明。锦曦望着初荷婷婷,一只红蜻蜓扇动着翅膀悄然立在荷苞上。生活似乎从此平静安宁。
自六月攻占南京,建文帝行踪成谜,请朱棣登基的奏折堆积如山。朱棣一笑置之。
连锦曦都奇怪地问他:“国不可一日无君,你的远迈汉唐的志愿你就不想去实现?”
“我脸皮薄,怕言官议论呢。”朱棣懒洋洋地躺着,一点也不着急。
“那你想怎样?”
朱棣坐起身,正色道:“我要去为你猎东北黑熊,亲寻成形老参,锦曦,我是有那些志愿,可是你失踪的日子,我却没有了心思。”
“笨!你当了皇帝,想要什么奇药没有?要把东北的人参熊胆都弄了来,何必你亲自前往,省得我还担心你在密林里有危险。”锦曦心里一酸,会折寿,会什么时候死,她半点感觉也没有。
她偎进朱棣怀里柔声道:“你从前可不是优柔寡断之人,生死有命,在一天就珍惜一天好了。况且,我死了,你还能明目张胆立妃,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