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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生·孤暮朝夕(出书版)(41)

“岂止相识。正是他与时雨、绒绒这两个妖孽沆瀣一气,为夺琅玕之玉,不但强行将我好友的元灵抽干,连残躯也被他毁尽,好生残忍!”游光愤然控诉。

“你姘头又坏又臭,诡诈害人,杀他还污了我们的手!”绒绒的尖利的声音自远处林梢传来。

“贱婢,当心我撕了你的嘴,扒你的皮……”

灵鸷听得烦躁,只求速决。“你们留他一命,我这就走。”

仲野、游光各自八个头都发出大笑之声,一时笑声震耳欲聋。“死到临头还敢如此狂妄,真当我兄弟俩怕了你不成。”

“他触犯天条自当领罪。”土伯对灵鸷说:“你若插手,将上界规矩置于何地?我劝你勿要令白乌氏蒙羞。”

灵鸷沉默。土伯见他并无退却之意,疑道:“你执意护他,当真与他同谋不成?“

“他不过是我一只小宠,死不足惜。可你们的手段实在令人不齿。”

土伯本无意折磨时雨,他是冲着那些聻来的,今夜震蒙氏之聻尽出,他收拾干净便可回幽都复命。仲野、游光对其怀有恨意,他不过是顺势而为,反正不过是区区灵祟和一群鬼物,何足挂齿。可眼下灵鸷不仅无视他的告诫,竟还敢出言不逊,毫无礼让之意。土伯不由恼羞成怒。

白乌氏自持司神,几代大掌祝都是孤傲之辈,除了天帝,谁都不放在眼里,对掌鬼的幽都更是向来有几分轻视之意。

土伯咽不下这口气,一步步上前:“你既胆大妄为,我便替莲魄教训于你。”

第17章 天地不仁

灵鸷后退两步取下通明,满脸不快:“我今天换了新衣,本不想动手。”

他别无所好,唯独喜爱亮闪闪的华服。上次杀玉簪时毁去的那件五彩锦袍让他心疼至今,念及回到小苍山后终日要面对那满目寡淡,他更对身上的衣衫爱惜备至。

灵鸷实在想不明白,为何每次换上新衣都要厮杀一番。

土伯却以为他轻浮托大,动了真怒,喝道:“今日的白乌氏不过是抚生塔奴。莲魄平庸,温祈甘居人下。你们族中连能够拿起雷钺的人也找不出来了,还敢留你在外放肆!”

灵鸷握紧伞柄,人还未动,一滴殷红水珠打落在他手背。时雨倒悬在他上方,只剩一缕元灵苦苦支撑,三千年修为荡然无存。

灵鸷漠然将手背置于唇边,浅浅舔舐而过,舌尖有血的腥、泪的咸,还有陌生的温热。

他想起了那日血潭一别,时雨最后对他说的那句话:“可惜我无来生,否则愿以赤子之心重回主人身旁。”

“我兄弟俩早已说过,他们白乌人仗着昔日荣光四处行凶。土伯你这下可相信了?”游光火上浇油,高声喊道。

土伯长开血盆大口,又有数只聻被他从玄珠上吸了过来,他怒目直视灵鸷,故意细嚼慢咽,发出“咯吱”之声。时雨在此等折磨之下,只有垂下的指尖还在对抗痛楚,不时微微一颤。

罔奇再也看不下去,面朝灵鸷悲声道:“你就给他一个痛快罢!”

灵鸷骤然自伞中拔剑,剑光朝时雨而去,擦过了他的脸,挑向他侧后方的游光。游光十六把巨斧聚在一处抡得密不透风,然而这屏障却在剑光穿透时轰然而散。灵鸷剑取游光眉心,游光避其锋芒,无暇控住时雨,时雨斜斜往下坠了少许。灵鸷正待接应,脑后阴风忽起,土伯大吼一声,血污巨手朝他扇来。

土伯身为幽都看守,又曾是后土座下辅神,其力量远非夜游神可比。他双手合扑并未得手,又以头上利角向灵鸷抵去。

罔奇已见识过土伯那一双利角的威力,不仅可开山断石,而且不畏神兵利器。

“当心,休要与他硬来!”罔奇高呼。

果然灵鸷剑尖点于土伯角上,随即借力而退。他手中之剑初时不过细细一道幽蓝之光,光散之后旁人才看清这剑剑身狭长,刃极薄,两侧似有血槽及鸟兽纹。剑柄正是先前的伞柄,以苍白兽骨夹制,上缠灰色软筋。

土伯利角无恙,元灵却一阵震荡。他原想存借此机会给这白乌小儿几分颜色瞧瞧,铩铩他们白乌氏的威风。谁知对方毫无畏惧之心,稍作周旋,很快便反守为攻,他在对方手下竟讨不到多少便宜。

昔日白乌氏虽以战力闻名天界,然而以这小儿的身手和佩剑来看,绝非寻常白乌子弟。土伯后悔轻敌,可事已至此,再难轻易了断,他若当众败于一个尚未成年的白乌小儿之手,万年英名何存,连幽都的脸也会被他丢尽。思及此处,土伯杀心顿起,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拿出了看家的本领,力图将灵鸷诛杀于眼前。

他身形庞大,但挪腾跳跃之间可见身姿疾捷,兼之利角刚猛,巨爪阴煞,相形下灵鸷单薄如风中之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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