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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生·孤暮朝夕(出书版)(18)

起初在门外听见的咕哝吵闹声再度入耳。殿前的桃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苍翠大树,枝叶繁茂,上面缀满了碗口大的白花,声音就是从树冠上传来的。

灵鸷正待朝那树走去,身后一阵喧哗,几个长得形状奇怪的家伙匆匆而来,都点了香,熟门熟路地奔至树下,抢到了他们前面。

“喂,你们不懂‘先来后到’之理吗?”绒绒不忿道。

那几人中一个獐头鼠目的瘦子凑过来赔笑道:“抱歉抱歉!我们有急事在身,长途跋涉而来,好不容易等到了朔日这花开了。情急之下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对方姿态放得很低,绒绒见灵鸷并不在意,时雨跟在灵鸷身后也一言不发,她不敢随便惹事,闲着也是闲着,信口搭讪道:“你们也是来求这花解惑的?”

“正是。”那瘦子叹了一声,“这花胃口可不小,索要之物益发刁钻了。可是没法子,谁让它神通灵验呢?只要如它所愿,这天底下没有它不知道的事。我们虽不知能否将它索求之物奉上,但也想来试上一试。”

“它要何物?”灵鸷挑眉问道。

“所求之事不同,价码自然也不一样。”瘦子说完,有同伴招呼于他,他忙撩袍上前,末了还回头朝灵鸷挤眉弄眼地笑笑:“这身袍子甚是光鲜!”

“一只地狼精知道什么?”绒绒嘀咕着。她怕灵鸷因对方的挪揄而动怒,然而她实在是多虑了。灵鸷表情平淡,显然在他看来对方说的全是事实。

时雨轻笑:“我还以为那地狼是你乡下来的表亲。”

“臭时雨,你胡说什么,欺负我打不过你是不是。”地狼的原型长得与紫貂有三分相似,两者相提并论,绒绒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灵鸷不理会他们的吵闹,走近那棵古怪的大树,抱臂观望。

树上的白花均为花苞,花冠硕大肥厚。见有人来,满树摇曳,低语之声更密。

一个身高约两尺左右的敦实矮子站在树下,花苞瞬时于低处绽开了一朵。盛开之后的白花与人脸一般大小,有眼有耳有嘴,唯独无鼻,也无香气,表情狡黠灵动,乍看与活人无异。

矮子附身到为他而开的那朵花耳边,低语了几句。那花貌似倾听,也会开口相答。可几步之外的其余人等,包括五感极其敏锐的灵鸷在内均无法听清他们交谈的内容,只闻凌乱的嘟哝声。

未过多久,抢先那几人已离去了。

时雨在灵鸷身后轻声道:“主人所求,尽管告知那‘人面花’便是。”

此时又有一朵花迫不及待地绽开,面容急切,频频晃动枝叶,仿佛无声催促。其余开过之花也不再闭合,依旧絮絮而语,眼睛都朝灵鸷看了过来。

灵鸷上前,按照先前的法子,将掌心之图给那朵花看了。

“请问这是何处?”

那花一看,竟露出意外之色,其余开过的花都尽可能地看了过来,没开的花苞也加入了争论,满树乱哄哄的嘈杂碎语声,听来教人头皮发麻。

片刻后,争论似乎告一段落,与灵鸷接洽的那朵花点了点头,用孩童般脆嫩却又如老者般端凝的声音回复道:“今日子时,帝台之浆、琅玕之玉、旋龟之背、不尽之木。”

三人出了庙门,于门外回望,小庙香客熙攘,桃花盛开。

“帝台之浆、琅玕之玉、旋龟之背、不尽之木……这便是人面花向我索要之物?”灵鸷明明听得真切,思量片刻,又向随行的二人求证了一遍。

时雨点头,“正是。今夜子时之前,只要我们能将这些东西送至树下,那花便能解开主人心中疑虑。”

“这人面花白白长了那么多张脸,竟没一个俊俏的,好生无趣。”绒绒跟在后面抱怨。

“你从前可曾见过这花?”

绒绒见灵鸷问她,歪着头想了想,“我只知道有一种树名叫‘人木’,也是花如人首,却不能言语,也不解人心。像这庙中的人面花这般机灵的,倒是从来没有见过。”

“那你又是如何得知此处的?”灵鸷转而望向时雨。

时雨沉默片刻,答道:“我也曾有求于它。”

“可曾如愿?”

“时雨无用,未能如期将它所求之物奉上。”

“哦?它问你要了什么?”

这一次,时雨久久没有做声。

绒绒心里藏不住话,“我知道,是騩山飞鱼!”

灵鸷面上闪过一丝惊讶:“原来如此……你所求的是十分重要之事?”

时雨笑笑:“时限已过,无论所求何事都已无用。主人不必挂怀。”

“灵鸷,你又要騩山飞鱼做什么?”说到了这个,绒绒颇为好奇。

灵鸷说:“以騩山飞鱼的尾鳞覆于箭羽之上,可使离弦之箭无声无形。我有一位挚友是使弓箭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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