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处,高矮不一的树木,不绝于耳的知了声,打开车窗扑面就是一股热浪袭来,空气中带着泥土的芬芳,放眼望去,连绵的山峦,浓郁的绿色,山间的梯田新割的麦茬又是一片金黄。忍不住让郑锦婵大惊小怪地叫着,兴高采烈的地问着。进乡时,那条清澈的河水中,一大群半大娃娃光着屁股在戏水,单勇开着车窗喊着捉闹着:“嗨,谁把JJ掉了,快捡起来。”一群屁孩赶紧往自己身下看,发现上当时,又是各捡着河里石头子蹭蹭蹭朝车上扔过来。惹得郑锦婵好一阵哈哈大笑。
乡里到棠梨村的路修好了,砂石水泥渣混合的路,压得挺坚实,驶过两公里就能看到,十几人合抱粗的混凝土桥墩已经起了一半,两山夹峙的地方全部要架桥通过,这个跨度一点四公里的桥施工的难度和强度在整潞太高速名列第二。
工地上一少半史家村的劳力,另一半是棠梨村的劳力,三轮、四轮、农用车和工程大车一起运沙,四个搅拌站都在热火朝天地干着,大夏天毒辣辣地日头下,处处光脊背的大汉,郑锦婵却是发现一个异景,在单勇到工地说了几句话上车时,她小声地声音示意着单勇道:“你看……那,那也太那个了。”
是个筛沙的,妇女,拿着大扬锹,一锹一锹有节奏地挥舞着,透过滤沙网,能看到她不时抹着头上流着的汗,单勇倒见怪不怪了,回头问着:“怎么了?”
“女人也能干了这个?”郑锦婵咧着嘴问,太残酷了好像。
“啊,怎么了?这儿的女人不但会生劳力,而且自己就是劳力,没办法,全乡人均年收入一千四,还是加了水份的。不干不行呀。”单勇道。
“一千四?年收入?”郑锦婵凸眼了。
“这都不错了,棠梨村都达不到这个水平。”单勇道。
震惊一个接一个,郑锦婵不问了,话说不到北京不知道你官小,不到广东不知道你钱少,还得加上,不到落后乡下,你就不知道穷人还有多少,那房子呀,泥坯墙、石头垒院都算好的,有的房上连瓦都没有码全,村里最值钱的家当怕是一家赖以生存的大牲口或者柴油三轮车了,直驱到村长家,候致富村长不在,在河道里挖沙,家里的婆娘正炒新麦子,顺手给单勇和郑锦婵装了一口袋。
下一刻,郑锦婵的观感又变着,嚼着喷香脆糯的炒麦,她边吃边感慨道:“要是天天吃这么香的新麦子,穷人的生活也不错嘛。”
“那好啊,回头把你扔这儿,让你过两天穷人生活。”单勇道。
“有什么不好,挺好的,山清水秀的,都是无污染食品,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吧?……哦哟。”她正兴高采烈地说着,冷不丁一头大骡子在车边方便上来,扑里扑通就是一大堆圆滚滚的粪蛋蛋,看得她直皱眉头,单勇却是笑逗着:“对了,还得提醒一句,这儿可没有公厕,人和牲口的方便方式大同小异啊。”
说得郑锦婵却是吃也吃不下去了,挥着拳头直擂单勇。车里笑作一团。
这条运沙的路很忙,车停到了河沿边上空地,武子找到了正干活的村长,村长直嚷劳力不够,单勇摊手也没办法,让他找史老头商量去,可现在这时节农忙季节,哪里都是缺人,知道修路,乡里外出打工的回来不少,还是缺人。单勇被追得不耐烦,只好当面打了个电话,和史老头泡了半天蘑菇,才答应从养殖场调几个人,回单勇却问着自己的事,通向山上的路什么时候开工?梯田什么时候开?椒苗什么时候到?插枝夏天进河沿成活率有多高?还有山上的经济林,整体投资得多少钱。
郑锦婵听得云里雾里,那叫一概不懂,一老一少商量了老半天,不多会单勇却是牵了头驴回来了,是拉沙车的驴,借村里的,郑锦婵讶异地看着,问着:“你牵它干什么?”
“它虽然没你漂亮,可也没你烦。牵着玩呗。”单勇笑道,惹得郑锦婵笑话他和驴儿像对兄弟。慢悠悠地迈步上山,武子要跟来时,他却摆了摆让他在山下等着,两人沿着不宽的人行道上山,说是来看农业园的,不过郑锦婵却什么也看不出来,就见山大树高石头多,风景倒是挺不错,她问着单勇道着:“你说我怎么看不出里面有什么商业价值呀?”
“要看出来就轮不到你了。知道这儿第一代煤老板都去干什么去了?一部分转行炒房,一部分专搞大种植园,还有到海南承包香蕉园的,一投资就是几千万,而且土地的回报是惊人的,有的甚至当年就能收回成本。”单勇道,郑锦婵又说什么,不料那驴儿仰头哞声来了下,吓得她跑得好远,直躲。把要说的话反而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