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最重要的不是单据,而是这位老商谍,也留了一手,罗成仁看时,那皱起的眉头慢慢地舒展开了。
数个视频、音频文件,会面记录,电话记录,冉长欢、夏亦冰都出现在视频里,安排任务,讨价还价,甚至还有最关键的一份财务记录的交接,是直接送到了夏亦冰助理的手上,在大街上的交易的,罗成仁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离华鑫总部不远的十字路口。
“哈哈哈……”罗成仁蓦地曝出了一阵大笑,指着道:“那个傻逼要知道有人前脚收钱,后脚把她卖了,不知道会不会被气疯啊……哈哈……”
这无疑将成为最好的证据,就抓到谢纪锋也不可能比这个结果更好,罗成仁一下子阴霾尽去,叫着几位经侦换个地方说话,走过仇笛身边时,他兴奋地拍拍仇笛的肩膀道:“多看两眼吧,过了今天,再无哈曼了。”
几人出去了,只有一位年轻的经警在看着现场,仇笛在谢纪锋这个不大的办公室的踱了几步,眼光被一幅字吸引了,草书,他极力辨认出了这句诗:无数青山隔苍海,与谁同往却同归。
这是一位很高尚的贱人啊,在概叹没有同路人呢。的确,他活得很孤独,孤独和冷漠的心境,会让他决然抛下这里的一切,从容地消失了。
不知道为什么,仇笛恍惚间对这个人恨不起来了,生活在尔虞我诈中、挣扎在谎言和出卖中,谁又能比谁高尚几分?城市的丛林法则向来如此,处在食物链顶端的人,在掠夺弱者、在攫取底层。而处在底层的人,只能是相互嘶咬。
他在最初应聘的那个小会议室坐了良久,能回忆起唐瑛当初风姿卓约的惊艳,能回忆起管千娇故作呆萌的可爱,还有耿宝磊的娘腔,包小三的丑态,这些都让他觉得有点好笑,当然,回忆不起来的更多,那些匆匆一面,或可怜、或可惜、或笨拙、或精明的应聘面孔,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离开时,经侦郑重给这里贴上了封条,封条的印鉴:十一月十四日。
也许不久后,这里整个都要被遗忘。
……
……
“跑了!?”
孙昌淦闻听谢纪锋出事的消息,第一反应是惊讶。
接着第二反应是害怕,他眉毛挑着,牙缝里迸出来两个字:“坏了!”
要是出逃,就意味着被对方抓到真凭实据了,那可真叫坏了,前一天副总唐瑛的自首还没消化,今天又是谢纪锋出逃,这转瞬直下的局势,让孙昌淦快应接不暇了。
“刚收到消息,哈曼被查封了,涉嫌商务间谍罪,对不起啊,孙总,这事我没处理好,怕是要引火烧到我们自己身上了。”驾车的夏亦冰黯然道。
“怎么出这么大的纰漏啊?今天GOLOSE做空机构收到了威胁,他们很快就会进入内地民航的黑名单上,恐怕以后踏进国境,就会被安全部门盯上……那是安全部门已经从冉长欢身上联系到GOLOSE了,这个蠢货到底拿了多少钱啊?让安全部门盯着他不放……”孙昌淦有点愤怒地道,这一步臭棋,坏了一个大局。
“肯定不在少数,应该以亿为单位,这些钱即便被经侦查获,那些金主肯定也有办法交一部分罚款,还能留下一部分,毕竟内地对操纵股市大多数适用的是罚款……而现在是钱莫名其妙消失,不管是警察还是债主,肯定不会放过拿走钱的人……我更担心他们如果知道我们华鑫参与,会把矛头齐齐指向我们。”夏亦冰道,她深知天子脚下这个帝都领域,一个外来户和土著的差别。
“恐怕这正是他们的意图,做空机构割肉,我们吐血……内地的警察,肯定不介意找我们的麻烦,如果有真凭实据的话,就一个小片警,都能封了我们的大门啊……看来大势已去啊,准备善后吧,这笔钱我们吞不下去。”孙昌淦道,终于做了最后的判断,不再犹豫不决。
不过仍然迟了一步,等几辆车回公司时,那儿已经是警车林立了,刚下车,看到一行警察走向自己,夏亦冰一阵眩晕,扶着车,可怜兮兮地看着孙昌淦求救,孙昌淦痛苦的吸着凉气,却无计可施。
打脸啊,结结实实地扇了一耳光,就在华贸大楼前,高调地把夏亦冰带走了,不但脸打了,而且还找了无数围观的,不知道多少相机、摄像对准了遮着脸上警车的夏亦冰,恐怕用不了几个小时,华鑫女掌门被捕的消息就会传遍全国,就没事也得被整出无数桩似是而非的烂事来。
“哟,这不孙董么?什么时候回来的……唉呀呀呀,太不给面子啊,回来也不通知一声,怕我们招待不起您啊。”
一声爽朗又夸张的声音把下车的孙昌淦拦住了,刚散开的人群里,罗成仁带着助理迎上来了,亲亲热热地握着手,孙昌淦老脸尴尬不已,生怕被媒体认出,赶紧拉着罗成仁走。